KTV的自动门“唰”地一声滑开，由比滨结衣第一个蹦蹦跳跳地冲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晕：“嗯～～唱得真满足！偶尔唱一下歌真快乐！小雪乃，我们下次再来吧！”她兴奋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雪乃紧随其后走出店门，听到由比滨的提议，精致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声音带着点疲惫和嫌弃：“不要。和你一起来，就得跟着唱一大堆歌……一首唱完了，竟然还得再奉陪五首……”
“咦～～”由比滨立刻扑过去抱住雪之下的胳膊，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撒娇的哀求，“你唱得那么好听！下次再一起来嘛～～”
“啊！还有小町！”比企谷小町也蹦跶过来，挤到雪之下另一边，眼睛亮晶晶的，“小町也想再一起来！”
雪之下雪乃瞬间被两人夹在中间，白皙的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她看了看左边眼巴巴的由比滨，又看了看右边满脸期待的比企谷小町，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妥协的意味：“……好吧，偶尔陪你们来一下是无妨。”
“嗯！谢谢小雪乃！”由比滨立刻眉开眼笑，随即又认真地补充道，“也谢谢你今天帮我办的庆生会。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我真的很高兴。”
雪之下雪乃微微摇头，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走在后面的白岚：“这不要谢我。要不是白岚同学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似乎意有所指。
“嗯？”白岚像是刚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拉出来，脸上挂起那副惯常的、带着点慵懒笑意的阳光面具，“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由比滨同学，还有大家，唱得都很好听哦。”
“那里嘛，”由比滨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脸颊微红，“我唱的明明很一般啦……”她话锋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小白你和阿企的那首《恋爱循环》……噗……实在是太逗了！哈哈哈！”
这话一出，白岚和旁边一首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比企谷八幡，两人的脸颊都瞬间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比企谷八幡是因为全程唱得极其别扭，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完全放不开；而白岚……则是放得太开了！一首软萌可爱的《恋爱循环》，硬是被他唱出了“大河向东流”般的豪迈气势，反差感拉满，效果炸裂。
雪之下雪乃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促狭的弧度，毫不留情地补刀：“嗯，确实印象深刻。”
户冢彩加则温和地笑着安慰：“白岚同学唱得很投入呢！”
比企谷小町更是毫不客气地吐槽：“唉，小町的哥哥真是没用啊……”
白岚看着众人揶揄的目光，脸上那点红晕似乎更深了些。他露出一个带着点懊恼和歉意的表情：“啊！抱歉了大家，我的钥匙似乎忘在KTV了！你们不用等我，自己先走吧！”他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略带歉意地微微欠身，然后转身就快步折返回了KTV，动作快得像在逃离现场。
呼……还好由比滨没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回去拿或者等我……
他脚步不停，目标明确地再次走向平冢老师那个包厢的方向。越靠近，他心里那股淡淡的歉意就越发清晰起来。
真是笨蛋啊，我……
他暗自懊恼。
明明可以让平冢老师叫她朋友送她回去的，结果我自作主张非要送她，还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干等了这么久……
她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我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没边界感了？我居然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安排，甚至都忘了问她自己的意愿了……我“又”一次擅自替别人做了决定……
白岚轻轻推开平冢老师包厢的门，里面一片昏暗，只有点歌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在闪烁。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烟味。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目光落在沙发角落蜷缩着的身影上。
平冢老师睡着了。
她侧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平日里总是带着锐利锋芒的眉眼此刻柔和地舒展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卸下了那份“热血教师”的威严和偶尔流露的“大叔味”，此刻的她，竟透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柔软感。今天特意穿上的裙子下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睡着了。这副样子……跟平时反差也太大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那点因为让她久等而产生的歉意更浓了。
他甚至开始懊恼地设想：万一她中途醒来，觉得无聊或者不舒服怎么办？我连这些都没想好……真是蠢透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动作轻柔地，将带着他体温的黑色外套，轻轻盖在了平冢老师身上，尽量避开了她的腿部。
做完这一切，他安静地在沙发另一头坐了下来。包厢里很安静，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平冢老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酒后的慵懒。她似乎花了几秒钟才聚焦看清眼前的人。
“……白岚？”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上，又缓缓移向坐在旁边的白岚。
白岚见她醒了，心里松了口气，但歉意也随之涌上。他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带着真诚的愧疚：“抱歉了，老师。我擅自帮您做了决定，明明您完全可以叫朋友送您回去的。结果我却害您在这里无聊地等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平冢老师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消化他的话。随即，她嘴角扯出一个有些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弧度，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地说道：“为什么要道歉？我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
她的目光落在白岚脸上，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睛此刻带着点酒后特有的首白和柔和，“而且……明明是你在帮助我，你却在给我道歉。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让你费心了。”
这个小鬼……明明己经够体贴温柔了，却还在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担心自己的帮助是不是有问题……果然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啊。
她看着白岚低垂的侧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画面：他平时在课堂上懒散敷衍的样子，偶尔流露出的认真和可靠，在停车场那次，用那番“V12烈焰引擎”的比喻安慰自己时的样子……
幼稚、温柔、认真、成熟、体贴……这些特质在他身上矛盾又和谐地共存着。但有时候……也格外的笨蛋，像现在这样。但更多时候……却格外的可靠，可靠到让人忍不住想依赖……就像那次在停车场一样，也像现在一样。
白岚被她这番话说得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她那双不再锐利、反而带着点复杂情绪的眼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您不用道歉的。既然您醒了，那我们走吧？”
平冢老师撑着沙发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没有拒绝白岚的提议：“嗯……好。”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校服外套，动作顿了顿，然后小心地拿下来，递还给白岚，“谢谢你的外套……还有，谢谢你来接我。”
白岚接过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站起了身：“不客气。老师，您能自己走吗？需要我扶您吗？”
平冢老师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比之前稳当多了。“没事，我还行。”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包厢，穿过喧闹渐息的KTV大堂，来到深夜的街道上。凉风一吹，平冢老师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老师，这边。”白岚伸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他拉开车门，护着平冢老师坐进后座，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关上车门。
“麻烦您，去……”白岚侧头看向平冢老师。
平冢老师报出了一个位于千叶中心的、听起来就很高档的住宅区地址。
白岚：“……”
他感觉自己的钱包在口袋里无声地哀嚎了一声。
这距离……这地段……钱包君，今晚对不住了……
司机应了一声，计价器“咔哒”一声跳出了起步价。白岚看着那鲜红的数字，眼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间的车流。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计价器规律跳动的“咔哒”声。平冢老师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又有些困倦。
白岚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霓虹上，心里那点因为“擅自做主”而产生的纠结，似乎在她那句“我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之后，悄然淡去了许多。
平冢老师闭着眼睛，脑海里清晰地映出白岚在包厢里低垂着头的侧脸，那副带着点懊恼和歉意的表情，挥之不去。
平冢啊……你才是那个最需要道歉的笨蛋。
明明是你自己完全不像个成熟的大人，总是麻烦别人……
联谊失败跑去买醉的是自己，被学生撞破窘境的是自己，一个人喝到需要被担心的也是自己。
明明白岚是关心自己，对自己一个人回家不放心，才要送自己一路……
他完全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享受庆生会后的轻松。结果这个小鬼竟然在自责？在为“擅自决定”而感到抱歉？
平冢啊，你真的是个白痴。
一阵强烈的自厌感涌上来。
居然让自己的学生来担心自己。害得自己的学生非要照顾自己……
这算什么老师？连自己的情绪和生活都管理不好。
唉……我真是个笨蛋。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溯，那些尴尬又温暖的画面接连闪现：
在教室后面的那次“替身大战”，自己热血上头结果居然……被他轻松击败了。还被那个小鬼……以极其羞耻的“公主抱”姿态救了场！每次想起那个场景，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后来在停车场那次，自己自暴自弃。是他没有一丝嫌弃，用尽了耐心和那份荒谬又精准的“V12烈焰引擎”比喻把自己拽了起来。他的包容，在那刻显得格外成熟。
今天晚上…… 失败的联谊，空荡的包厢，苦涩的歌谣……又一次被他撞见这副狼狈样子。他依旧那么体贴，递上一杯暖茶，笨拙又小心地给自己盖上外套。（我估计我把他的外的全是酒味和烟味吧？） 他什么也没说。
还有此刻…… 他没有选择和其他人一起踏上轻松的回程，而是折返回来，守在自己那个弥漫着失败者气息的包厢里，等着送一个醉醺醺的老师回家。浪费着他的时间和精力。
我身为一个大人，一个老师。却总是被他安慰和照顾。总是麻烦了他那么多……
他还是个学生啊！消耗的是少年宝贵的、应该用来和朋友欢笑打闹、或者思考未来的时间。
好丢脸啊！！！
这份认知让平冢静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闷闷的，又带着滚烫的温度。是羞愧？是感激？还是对自己身为师长如此“不称职”的深深懊恼？混杂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她眼皮下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睁开。或许此刻闭着眼睛，才能更好地消化这份复杂难言的情绪。
那份清晰的、属于白岚低垂侧脸的影像，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柔，也格外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了一栋气派的高层公寓楼下。白岚看着计价器上那个让他心头滴血的数字，心疼的抽出了几张大钞，然后默默地把钱包塞回口袋。
啧……我的高级牛肉要飞走了……
他先下车绕到了另一边，替平冢老师拉开车门：“老师，到了。”
平冢老师扶着车门框，慢慢挪下车。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灯火通明的高档公寓楼，又回头看了看站在出租车旁的白岚。路灯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脸上的表情己经变恢复成了平日里的那副温和笑容。
被他送回来了……像个需要照顾的小孩一样……
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混杂着感激涌上心头，让她喉咙有些发紧。
“谢谢你送我回来，白岚。”她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努力维持着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柔和？“……还有，”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点自嘲意味的弧度，“谢谢你今天的‘多管闲事’。”
我真是个麻烦的大人……明明该是我照顾他的……
白岚微微一愣，似乎捕捉到了她语气里那点不同寻常的情绪。他随即也笑了笑：“不客气。老师您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平冢老师点点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生怕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被他看穿。她转身，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走向公寓大门。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比在KTV时稳当了不少，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近乎倔强的、想要维持最后一点“师长尊严”的意味。
好丢脸……每次都这样……
白岚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门厅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他转身迈开了步子，朝着附近车站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开始了自己漫长的、省钱的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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