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门板被敲得震天响，伴随着工作人员气急败坏的吼声。
“苏越！你锁门干什么？再不出来节目组就当你弃权了！”
杂物间内，苏越对门外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正对着一面布满灰尘的破镜子，进行最后的审视。
手机闪光灯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脸。
头发不再是温顺的黑色短发，而是一顶蓬松、炸裂、根根分明的金黄色刺猬头，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巨大海胆，顽强地对抗着地心引力。
眼眶被一圈浓得化不开的黑色眼线膏粗暴地包裹着，几乎看不见眼白，只剩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透着一股子与世隔绝的忧郁。
嘴唇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苍白，与那浓重的黑色形成了剧烈的视觉反差。
“嗯。”
苏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有内味儿了。”
这己经不是化妆，这是在脸上进行的一场行为艺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紧身的黑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没拉拉链的白色亮片演出服，下身是那条挂满金属链条的紧身裤，脚上踩着那双尖头豆豆鞋。
他稍微动了一下，裤腿上的链条就发出一阵“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这声音，悦耳，动听。
是青春期叛逆的交响乐。
“弃权？”
苏越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开玩笑，这场盛大的个人秀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弃权？
他要让这个世界，感受一下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文化暴击。
“咔哒。”
反锁的门栓被他缓缓抽回。
门外，焦急的导演助理正准备抬脚踹门，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苏越推开门，从杂物间的阴影里，一步踏入了后台走廊明亮的灯光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嘈杂的走廊，空气瞬间凝固了。
吹风机的轰鸣声停了。
练习生们背歌词的默念声停了。
工作人员来回奔走的脚步声，也停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前一秒的姿态，只有眼珠子在不受控制地转动，最终全部汇集到了走廊的入口处。
汇集到了那个刚刚走出来的“生物”身上。
一个正端着水杯路过的工作人员，嘴巴张成了“O”型，手一松，“啪”的一声，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可没人去看那摊水渍。
所有人的视线，都像被强力胶粘在了苏越身上，拔都拔不下来。
那是什么？
一个顶着金色爆炸头的……人形生物？
那是眼妆吗？被人打了一拳留下的淤青？
他身上挂的是什么？装修用的铁链子？
无数的问号，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疯狂弹射，把他们原本正常的思维逻辑搅成了一锅粥。
张浩站在不远处，他刚刚还想过来看看苏越是不是想不开了。
现在，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苏越”，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苏越无视了这一切。
或者说，他正在享受这一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股混杂着震惊、恐惧、无法理解的情绪能量，正从西面八方涌来，通过某种神秘的渠道，汇入他的身体。
【叮！收到来自张浩的震惊共鸣值+50！】 【叮！收到来自导演助理的惊恐共鸣值+80！】 【叮！收到来自练习生李伟的迷惑共鸣值+45！】 【叮！……】
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像刷屏一样疯狂跳动。
爽。
太爽了。
这种感觉，比前世费尽心机做出的PPT被甲方夸一句“还行”要爽一万倍。
他迎着数十道呆滞的目光，闲庭信步地向前走去。
“哗啦啦……”
裤腿上的铁链随着他的步伐，有节奏地敲击着，像是为他登场而奏响的专属BGM。
他的步伐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带着一种与整个快节奏后台格格不入的慵懒。
他路过一个正和同伴说笑的练习生。
那个练习生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像一尊劣质的蜡像。
苏越的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向他。
然后，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苏越缓缓地、非常缓慢地，眨了一下他那只被浓重眼线包裹的眼睛。
没有一丝笑意，只有纯粹的、化不开的忧郁。
像一个来自深渊的凝视。
“啊！”
那个练习生终于承受不住这精神污染，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向后弹射出去。
“砰！哗啦——！”
他一屁股撞倒了身后的移动服装架。
挂在上面的十几套演出服瞬间散落一地，衣架和金属杆砸在一起，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声巨响，像一个信号。
整个后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的妈呀！” “那是什么东西？！” “别、别过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惊恐地看着那个缓步走来的金色身影，仿佛他是什么行走的生化武器，靠近一米都会被辐射。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硬生生在拥挤的走廊中央，为苏越让出了一条宽敞的、空无一人的通道。
摩西分海，不过如此。
苏越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和混乱的背景音中，坦然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通往舞台的入口。
他甚至还有闲心微微侧头，摆出一个西十五度角，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天花板。
那姿态，仿佛在说：
【這個丗堺，莈冇亽懂涐の傷悲。】
导演助理终于从石化中反应过来，他看着那个即将走到舞台入口的背影，魂都快吓飞了。
让这么个玩意儿上首播舞台？
台长会当场把他和导播一起打包扔进黄浦江！
他颤抖着手，拿起挂在胸前的对讲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舞台导演！舞台导演听到请回答！”
“后台出现紧急状况！有一个……有一个不明身份的金毛！正准备冲上舞台！”
对讲机里传来舞台导演带着电流声的怒吼。
“什么金毛？！说清楚！”
助理看着苏越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刺猬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只能用最朴素的语言，传达最核心的恐惧。
“不知道啊！就一个黄头发的！画得跟鬼一样！保安呢？！后台保安呢？！”
“快！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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