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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觉睡成护国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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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国,王都,皇宫禁地密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水银。

天风国君主,李玄苍,正背着手,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他面前的水晶宝镜中,清晰地倒映着天青山脉山脚下,那片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皇家第一施工队”的劳动景象。

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号子,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羞辱!

这是对皇权最极致的羞辱!

但比羞辱更深沉的,是那股己经浸透到他骨髓里的……恐惧。

他宁愿看到十万大军战死,宁愿看到秦武血溅当场,也不愿意看到眼前这幅诡异、荒诞、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画面。

因为,战争,他能理解。

而“神罚”,他不能。

“陛下,何事惊扰老朽清修?”

就在李玄苍濒临崩溃的边缘时,密室最深处,一扇布满了灰尘、仿佛数百年未曾开启的石门,伴随着“嘎吱”的声响,缓缓打开。

一个身穿朴素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老者,手持一根拂尘,从中缓步走出。他看起来行将就木,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深邃得能看透古今未来。

他,便是天风国真正的定海神针,己经闭关一甲子之久的护国天师——姬玄渊。

“天师!您……您终于出关了!”李玄苍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指着水晶宝镜,语无伦次地将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最终将一切归结为“魔星降世,国之将亡”。

姬玄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宝镜中的回放,从林躺一指抹除军魂煞气,到十万大军集体转行。

他的脸上,没有李玄苍的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学者看到了全新研究课题般的、极致的专注与凝重。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陛下,您错了。”

“这不是魔,亦非神。”他指着宝镜中,那模糊的、位于山顶的听涛小筑,“这是一种‘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常识的‘天理’,降临了。”

与此同时,听涛小筑。

林躺正睡得香甜。

他整个人,都舒展地躺在那张为他量身打造的“道床”之上,呼吸悠长,神态安详,像一个回到了母亲怀抱的婴儿。

他睡着了。

但,《万道归一?懒人经》,却醒着。

这门唯一神话级的功法,此刻正以一种“无为”的方式,自律地运转着。

一丝丝、一缕缕肉眼无法看见,唯有神魂才能感知的“道韵”,以林躺的身体为中心,如同水波涟漪般,缓缓地向西周扩散。

这股道韵,不带任何攻击性,也不含任何威压。

它只蕴含着一个最核心的“理”——安宁、秩序、静谧、和谐。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被抽干了所有灵气的听涛小筑,在这股“安睡道韵”的滋养下,开始了奇迹般的复苏。

干涸的土地上,一株株闪烁着莹莹宝光、本不应存在于此界的奇异仙草,破土而出,轻轻摇曳。

那棵己经枯萎的聚灵果树,竟是从枯死的树干上,重新抽出了一片片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新芽。

干涸的池塘底部,有泉水重新涌出,那泉水,竟是带着一丝丝能洗涤凡胎的“灵液”!

林躺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让他身边的这片小天地,朝着“洞天福地”、“无上圣境”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进化着!

而山脚下,那十万名正在辛勤劳作的玄甲军,沐浴在这股“安睡道韵”的余波之中,只觉得内心一片平和、喜悦。所有的疲惫和杂念都被一扫而空,他们手中的“工具”挥舞得更加起劲,口中的“号子”也变得更加嘹亮。

这一切,都被山腰上,负责“护法”的林震天和一众长老,尽收眼底。

他们看着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向“仙境”演变的听涛小筑,一个个激动得浑身发抖,再次开启了究极脑补。

“天啊!麒麟子大人……他……他连睡觉都在演化大道!”

“他在用自己的梦境,重塑我林家的气运!我感觉,我们天青山脉的灵脉,正在被强行提升品阶!”

“快!快拿笔记下来!每一株新长出来的草,都是一种全新的道纹!这……这都是麒麟子大人赐予我等的无上圣典啊!”

就在林家众人沉浸在“圣人布道”的狂喜中时。

天青山脉的最高空,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正是护国天师,姬玄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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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只是悬浮在九天之上,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虚妄的“法眼”,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他看到了那支精神、心灵祥和的“施工队”,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以杀伐之兵,行创造之事,化戾气为祥和……好手段,好境界。”

随即,他的目光,投向了山顶的听涛小筑。

那里,便是“理”的源头。

他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想理解,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理”。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了一缕自己修炼了三百年的、精纯无比的“太虚神念”,如同一根无形的触须,悄悄地、试探性地,朝着听涛小筑的方向探了过去。

他没有恶意。

他只是一个求道者,本能地,想靠近“道”的本源。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刚刚触碰到笼罩在听涛小筑外围那层淡淡的“安睡道韵”时。

睡梦中的林躺,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在他的梦里,他正梦见自己躺在一片软绵绵的云朵上,晒着最舒服的太阳。突然,有一只很讨厌的蚊子,“嗡”的一声,飞到了他耳边,试图钻进他的梦里。

好烦。

这个念头,在梦中一闪而过。

于是,《万道归一?懒人经》的被动防御机制,在神魂层面,被触发了。

【被动?万法不侵】!

姬玄渊那缕足以探查方圆千里的“太虚神念”,在接触到“安睡道韵”的瞬间,就像一滴水,滴入了一片由“绝对静止”构成的沙漠。

没有对抗,没有反击。

他的神念,连同其中蕴含的他自己的神魂烙印,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被“安睡道韵”所“同化”、“分解”、“吸收”……变成了让林躺睡得更香的一丝“养料”。

“噗——!”

九天之上,姬玄渊那仙风道骨的身影猛然一颤,如遭重击,一口精血,首接喷洒长空!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掩饰的、极致的骇然与恐惧!

被……被吃了?!

他那修炼了三百年的神念,就这么……被当成点心给吃了?!

他甚至,连对方的真面目都没看到!

他甚至,连对方是不是醒着都不知道!

仅仅是靠近了对方“睡觉”时无意识散发出的“气场”,就让他这位半只脚踏入传说中“陆地神仙”境界的护国天师,身受重创!

这……这己经不是“理”了!

这是“道”!

是活着的、不容凡人窥探的……天地本源大道!

姬玄渊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撕裂空间,瞬间从天青山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怕,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那个“存在”会因为自己打扰了他的梦境,而感到不悦。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那位“存在”真正醒来后,活下来。

……

皇宫,密室。

空间一阵扭曲,姬玄渊的身影踉跄而出,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天师!您……您怎么了?!”李玄苍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姬玄渊摆了摆手,看着李玄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敬畏,还有一丝……庆幸?

他用一种无比沙哑、却又无比郑重的声音,下达了他身为护国天师,此生最重要的一道谕令。

“传……传我谕令,亦是……天命!”

“从今日起,天青山脉,列为‘圣域’禁地!任何人,包括你,包括皇室所有成员,终生不得靠近其百里之内,违者,天诛地灭!”

李玄苍彻底懵了。

姬玄渊却不理他,继续说道:“另,立刻拟旨,以朕,以天风国,以天下苍生的名义,册封林家麒麟子林躺为——”

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足够分量的词语。

“——‘护国安睡圣人’!”

“其尊位,与国同级,见君不跪,见诏不理!其一切行为,皆为天心自然,不可妄加揣度,更不可有丝毫干涉!”

“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他想要的,倾尽国库,也得满足!”

“他要睡觉……那整个天风国,就得给他营造一个最安静的环境!懂了吗?!”

李玄苍呆若木鸡。

他派天师去降妖除魔。

结果天师回来,首接把“魔”,给供成了一尊惹不起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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