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三里屯永远不知疲倦。
霓虹灯将夜空染成紫红色，豪车引擎的轰鸣与电子音乐的节拍在空气中碰撞。
苏三站在"夜阑珊"酒吧的消防通道旁，点燃今晚的第三支烟。
火星在黑暗中明灭，照亮他左肩若隐若现的十字形疤痕。
"少抽点，这玩意比子弹更容易要命。"一只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伸过来，抽走了他唇间的香烟。
林姐将烟头按灭在随身携带的珐琅烟盒里，丝绸旗袍上的牡丹纹样在安全出口的绿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苏三摸了摸鼻子："特种部队待了十二年，肺早就百毒不侵了。"
"是吗？"林姐突然出手，指尖离他喉结只有半寸时被稳稳架住。
她红唇微扬，"反应没退步嘛。"旗袍开衩处闪过一道寒光——那把始终绑在大腿上的陶瓷匕首，苏三在入职第一天就发现了。
酒吧后门突然被撞开，两个醉汉扭打着滚出来。
苏三叹了口气，扯松领结走过去，三秒钟后，一个被他拎着后领扔进垃圾箱，另一个正坐在消防栓上揉着额头肿包。
"队长！"新来的保安小张慌慌张张跑出来，"VIP区有客人闹事，砸了三瓶黑桃A..."
苏三卷起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什么来路？"
"说是互联网新贵，非要我们陪酒小妹喝..."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对话。
苏三穿过躁动的人群，看见卡座里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正把钞票往女孩领口塞。
香槟酒液顺着大理石桌面滴落，在限量版AJ鞋上溅出几朵金花。
"先生。"苏三挡在发抖的女孩前面，声音温和得可怕，"需要帮您叫代驾吗？"
油头男子眯起醉眼："你算老几？知道我这桌消费多少吗？"他伸手要推苏三的胸口，却推了个空，自己踉跄着撞上沙发背。
围观人群发出哄笑。男子涨红了脸，突然抄起冰桶砸来。
苏三侧身闪过，右手顺势托住对方肘关节轻轻一送——冰桶精准扣回男子头上，冰块顺着他的爱马仕领带滑进衬衫里。
"代驾己在门口等候。"苏三微笑着亮出收款码，"包括餐具损失费，共八万六千元。"
......
凌晨三点，最后一波客人离开后，苏三坐在监控室里回放今晚的录像。
屏幕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眼下那道细疤显得格外清晰——去年喀布尔任务留下的纪念。
东京事件后，这道疤成了他身上最新的一处。
"看第三频道。"林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放下一杯加冰威士忌，"23:17分，角落那个穿灰西装的男人。"
苏三放大画面，那是个西十岁左右的亚裔男子，左手小指戴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
在油头男子闹事时，他既没围观也没躲避，而是迅速检查了所有出口。
"职业保镖。"苏三啜了口酒，酒精灼烧着喉管，"他在保护谁？"
林姐的指甲点在屏幕上，镜头边缘，一个戴渔夫帽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帽檐阴影中隐约可见金色的发梢。
"国际刑警红色通缉榜第七位，安娜斯塔西娅·伊万诺娃。"苏三的瞳孔微微收缩，"俄国军火商的女儿，去年在迪拜..."
"用冰淇淋勺挖出了情敌的眼睛。"林姐接完话，突然转身按住他肩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里混着一丝硝烟气息，"她刚才往你口袋里塞了这个。"
一张烫金名片躺在林姐掌心，背面用俄文写着一串数字。
苏三翻过来，看到正面印着"北极星进出口贸易公司"，以及一个熟悉的标志——
蜘蛛网环绕的十字架，和东京绑架案中绑匪颈后的纹身一模一样。
威士忌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苏三想起参谋长在车里说的话："公主回国当天，她的安保主管被发现溺死在浴缸里，脖子上有个新鲜烙印。"
"看来你认识这个标志。"林姐靠坐在监控台上，旗袍开衩处露出大腿绑带的轮廓，"我猜跟你突然退役有关？"
苏三转动着酒杯："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她突然用俄语说了个坐标，"明天下午三点，带上你的格洛克17，现在..."
她指向突然亮起的监控屏幕，画面上五个彪形大汉正堵在后门，"先解决这些小麻烦。"
......
后巷的搏斗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苏三撂倒最后一个打手时，发现对方后颈有个条形码纹身——莫斯科黑帮"红锯"成员的标志，他踩住那人手腕："谁派你们来的？"
打手吐着血沫狞笑："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中国佬。"俄语口音浓重得像伏特加，"暗夜大人会把你和那些..."
枪声突然响起。打手额头多了个血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苏三猛地回头，看见林姐站在消防梯上，手中消音手枪冒着淡淡青烟。
"红锯的人舌头比脑子动得快。"她轻盈地跳下来，高跟鞋踩在血泊里像踩在舞池地板上，"他说的是'暗夜'，东欧新兴的地下组织，专门从事高端人口贩卖。"
苏三皱眉："东京那件事..."
"比你想的复杂。"林姐递给他一部老式诺基亚，"公主中的MX-9是他们的招牌产品，但绑架王室成员不像他们的作风。"
手机屏幕显示一条刚收到的短信：【明日15:00，带好解码器】
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姐突然贴近苏三耳边，呼吸带着薄荷烟的气息："其实国防部根本没收到什么外交照会。"她退后两步，笑容神秘，"公主撒谎了。"
苏三怔在原地。
东京那晚的记忆碎片突然重组——公主咬他肩膀时含糊的德语，不是"我会找到你"，而是"他们在监视"。
......
次日午后，苏三在出租屋检查装备时，电视正播放国际新闻："利森堡王室宣布伊丽夏丹公主将出席下周在北京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
画面切换到公主下车镜头，她脖颈上戴着条造型独特的蓝宝石项链。
苏三的钳子掉在地上。
那颗宝石的切割形状，完美契合他书桌抽屉里那枚变形的7.62mm弹头——三年前布鲁塞尔任务中，这颗子弹本该打穿他的心脏。
手机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一张模糊照片：公主的贴身侍女正在与灰西装男子交谈，拍摄时间是今早九点，地点显示是王府半岛酒店。
第二条信息紧接着到来：
【她找你比我们想象的快，今晚酒吧见，带好止血带。——林】
苏三慢慢装好弹匣。
窗外，一架航班划过北京雾蒙蒙的天空，尾云在夕阳下像道新鲜的伤口，他突然很好奇，当公主再次见到他时，那双蓝眼睛里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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