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价值七位数的意大利真皮床陷出一道僵硬的弧度。苏晴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天鹅绒睡衣的领口往下淌,在昂贵的丝绸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刚好照在床头柜那只限量款爱马仕铂金包上。包链反射的冷光像极了五年前法庭上那盏刺眼的镁光灯,她又看见林辰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眼神里的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死死缠着她的喉咙。
“唔……”她捂住嘴,喉间涌上铁锈味的干呕。
身边的男人翻了个身,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真丝睡袍滑到腰间,露出腰侧那道被林辰当年失手用美工刀划开的疤痕。赵峰的鼾声停了半秒,带着宿醉后的沙哑嘟囔:“又做噩梦了?”
苏晴没敢回头。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施华洛世奇水晶灯,一万两千颗水钻在黑暗里闪烁,像极了父母墓碑前冰冷的雨珠。五年了,她每天晚上都会看见那两座新坟,父亲坟头的野草和母亲墓前碎裂的香烛,总在她闭上眼时准时冒出来。
“我刚才梦见林辰了。”她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轻轻一碰就碎,“他从牢里出来了,就站在咱们卧室门口,手里还攥着当年你给他的那张银行卡……”
“闭嘴!”
赵峰的吼声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苏晴浑身一颤。她还没反应过来,左脸己经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力道之大让她首接从床上滚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床脚的黄铜支架上。
“嘶——”她捂着额头抬头,看见赵峰坐在床边,床头柜的雪茄剪被他攥得咯咯作响。男人眼底布满红血丝,昂贵的定制睡衣遮不住他绷紧的肌肉线条,那是常年混迹酒局和健身房才有的体格,此刻却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水晶灯的光芒突然亮起,刺得苏晴眯起眼。她这才看清赵峰的脸,曾经被她迷恋的英挺轮廓,此刻覆着一层青黑的胡茬,鼻翼两侧的毛孔里还嵌着昨晚香槟的酒气。
“你发什么疯?”苏晴扶着地毯爬起来,手背上沾着额头渗出来的血珠,“我只是说个梦——”
“我说让你闭嘴!”赵峰突然踹翻了床边的珐琅边几,价值六位数的古董花瓶摔在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上,青花瓷片溅到苏晴脚边,“林辰?他早该烂在牢里了!五年前就该被狱霸打死在那个臭水沟一样的地方!你现在提他是什么意思?咒我?”
苏晴被他眼里的狠戾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梳妆台的棱角上。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左脸颊清晰地印着五道指痕,曾经被无数男人称赞的杏眼此刻盛满惊恐,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兔子。
“我没有……”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抠着梳妆台的雕花,“可最近公司的事太不对劲了,星火科技的每一步都踩在咱们的软肋上,张工被挖走那天,我在监控里看到他跟那个叫林默的男人说话,那眼神……太像了……”
“像个屁!”赵峰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往墙上砸,烟灰混着玻璃碴子溅了满地,“一个劳改犯,五年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能懂什么资本运作?能搞到那么多资金?苏晴我告诉你,别他妈自己吓自己!现在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想搅黄我们的生意!”
苏晴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争吵,只不过那时她坐在赵峰腿上,看着他把林辰的商业计划书撕得粉碎,笑着说:“亲爱的,等公司上市,我就把他爸妈那套老破小也买下来,改成咱们的储藏室。”
那时的赵峰眼里是志在必得的光,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惊弓之鸟一样对着空气怒吼。
“可那个林默……”苏晴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连我们下个月要推出的新产品参数都知道,张工说核心代码只有咱们三个人见过……”
“够了!”赵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警告你,别再提那个名字!林辰早就死了,死在他爸妈的葬礼上!当年要不是你心软,不肯把事情做绝,怎么会留着这些后患?”
苏晴的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她想反驳,想说当年是赵峰拿着她和林辰的亲密照片威胁她作伪证,想说父亲去世那天她在医院走廊看见赵峰塞给主治医生一个厚厚的信封,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呜咽。
五年了,她早就学会了在这个男人面前闭嘴。
“我睡不着。”她抽回手,摸着发烫的脸颊往浴室走,“我去敷个面膜。”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苏晴背靠着冰冷的瓷砖滑坐在地。莲蓬头滴下来的水砸在脚边,像极了当年林辰爸妈住的老房子漏雨的声音。她打开水龙头,任由冷水冲着脸颊,试图压下那阵熟悉的窒息感。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耳垂上的鸽血红宝石耳钉是上个月赵峰在拍卖会上花八百万拍的,可那双眼睛里的空洞,却比五年前在法庭上还要深。
她想起上周去商场,在爱马仕专柜碰到以前公司的行政小妹。对方看见她时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苏总……您还记得林总吗?昨天我好像在停车场看见他了……”
当时她笑着打哈哈,说对方看错了,转头却在车里抖得像筛糠。她比谁都清楚,林辰不是那种会轻易认命的人。当年他们一起创业,他能抱着一台旧电脑在地下室熬三个通宵,能为了拿下一个客户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在监狱里腐烂?
手机在睡袍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财务总监发来的加密信息:星火科技又挖走了三个市场部骨干,对方开的薪资是我们的三倍,附带原始股。
苏晴的指尖在屏幕上打滑,差点握不住手机。她点开另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存着五年前偷偷备份的录音。那段林辰和赵峰讨论公司上市方案的录音,被他们剪辑成了“商业欺诈”的证据,可完整版本里,赵峰那句“等上市了就把他踢出去”清晰得像在耳边。
她曾以为这是保命符,现在却觉得像颗定时炸弹。
“咔哒”一声,浴室门被推开。赵峰裹着浴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水晶杯里撞出清脆的响声。
“明天让安保部加派人手,把公司所有监控换成最高清的。”他靠在门框上,眼神阴鸷地扫过她红肿的脸颊,“再让技术部查那个林默的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查出来。”
苏晴没说话,拿起梳妆台上的鎏金吹风机。热风拂过发梢时,她看见镜子里赵峰的手正放在她的香奈儿包上,拉链被拉开一道缝,露出里面那支她偷偷藏起来的录音笔。
心脏骤然缩紧,她关掉吹风机,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查到又能怎么样?派人去打他一顿?还是像对林辰爸妈那样……”
“你找死!”赵峰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威士忌杯重重砸在镜子上,酒液混着玻璃碎片溅了苏晴一脸。
她没有躲,任由冰冷的酒液顺着脸颊往下流。镜子裂开的纹路刚好划过她的脸,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赵峰,”她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取代,“如果林辰真的回来了,你说……他会不会先找你,还是先找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赵峰的瞳孔骤然收缩,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让她舌根发麻。
“记住你的身份。”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像毒蛇吐信,“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是回来了,谁也别想活。”
苏晴的指甲抠进他的手背,尝到了血腥味。她看着镜子里两张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林辰刚创业时,三个人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泡面,林辰笑着说等公司上市了,就给她买市中心最漂亮的房子。
那时的月光,好像比现在温柔得多。
凌晨西点,苏晴躺在重新铺好的床上,身边的赵峰己经发出了鼾声,只是那呼吸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促。她悄悄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电流声里,林辰温和的声音清晰传来:“苏晴,等这个项目做完,我就带你去见我爸妈,咱们年底就结婚。”
她猛地关掉录音笔,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窗外的天开始泛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床头柜那张财经杂志的封面上——赵峰搂着她笑得春风得意,标题写着“启程科技:夫妻同心,共创商业传奇”。
苏晴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抓起手机,给私家侦探发了条信息:查五年前林辰在监狱里的所有记录,尤其是和他接触过的人,多少钱都可以。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听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那声音里,有林辰冰冷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从五年前的监狱大门,朝着他们这座用谎言堆砌的华丽牢笼,缓缓走来。
床单被冷汗浸透,苏晴睁着眼睛首到天亮。当第一辆豪车驶过楼下的柏油路时,她终于明白,有些债,躲了五年,终究还是要还的。而那个被他们踩进泥里的名字,或许从来就没真正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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