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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草木解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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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陌那只被毒腺混合物涂抹的左手,焦黑的死皮正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粉红诡异的新肉,腐蚀与再生的惨烈搏杀似乎暂停,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

> 他面具下那双涣散却凶戾的血瞳,死死钉在玄甲卫首领腰间的令牌上,嘶哑的嗓音如同地狱刮出的阴风:“皇…兄…的…狗…”

> 玄甲卫首领覆盖在狰狞兽首面罩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露出的眼睛,冰冷得如同万年寒潭。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手势——并非攻击,而是示意所有部下:静观其变。

> 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地缠绕上地上气息奄奄的南宫陌,以及他身边那个满手血污、正因恐惧和剧毒侵蚀而摇摇欲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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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固了。

密室中弥漫的烟尘、血腥、毒气,仿佛都在南宫陌那句嘶哑破碎的低语中冻结。那声音微弱,却像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穿了所有伪装的平静。

“皇…兄…的…狗…”

五个字,带着浓重的血沫和刻骨的恨意,在死寂的石室中幽幽回荡,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又反弹回来,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废墟之上,为首那名身材格外高大的玄甲卫首领,覆盖着狰狞兽首面罩的头颅微微一动。他露在面罩外的那双眼睛,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时最细微的反应。冰冷,漠然,没有一丝被戳破身份的惊惶,反而更添了几分残酷的审视意味。他缓缓抬起包裹着玄铁臂甲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做了一个极其古怪、并非任何军中攻击号令的手势。

手势落下的瞬间,他身后那数名如同铁铸雕像般的玄甲卫,手中斜指地面的长枪纹丝不动,唯有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更加凝练、更加冰冷,如同无形的冰墙,将整个密室彻底封锁。他们不再前进,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倒塌的石门废墟之上,如同等待腐肉彻底停止挣扎的秃鹫,冰冷的目光无声地缠绕在血泊中痛苦抽搐的南宫陌,以及他身边那个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李晚晴身上。

静观其变。他们在等,等南宫陌被体内恐怖的剧毒和那来历不明的毒腺混合物彻底吞噬,等他自己走向灭亡。补刀?对于他们这些皇帝精心培养、执行最隐秘任务的“狗”来说,确保目标彻底死亡才是唯一准则,而亲手杀死一位皇子(哪怕是废黜的),终究会留下不必要的痕迹和口实。让他死于“毒发”或“伤重不治”,才是最“干净”的结果。

压力!比刀锋更加锐利的、无声的压力,如同沉重的铅块,狠狠压在李晚晴的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玄甲卫那冰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让她浑身冰凉。但此刻,她心中更大的恐惧,却来源于身边这个男人!

南宫陌的身体停止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烈抽搐,但情况并未好转。他蜷缩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杂音,仿佛肺部被撕裂。玄铁面具下涌出的暗金血液似乎减缓了流速,但那颜色却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暗沉,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只涂抹了毒蝎腺体混合物的左手!

焦黑碳化的死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大片的、如同新生婴儿般粉红色的嫩肉。那粉红在昏暗的光线下,妖异得令人心头发毛。腐蚀与再生的恐怖搏杀似乎暂时停止了,没有新的焦皮剥落,也没有新的脓液涌出。然而,那暴露出来的粉红新肉,却如同被煮熟的虾子,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赤红、!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如同盘踞在血肉上的毒蛇!整只手掌如同被吹胀的气球,比之前中毒时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皮肤被撑得发亮、透明,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更诡异的是,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灼热感,正从那赤红的手掌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这股异常的高温扭曲了!那是……毒素在失控地燃烧?!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变异?!

“呃……嗬……”南宫陌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嗬嗬声,身体因为那手掌传来的灼热剧痛而微微痉挛。他的意识显然己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与混乱,只有残存的本能还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不行!这样下去,不等玄甲卫动手,他就会被这失控的毒素从内部焚毁!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责任感如同两股巨浪,狠狠冲击着李晚晴摇摇欲坠的意志。她不能让他死!绝不能!无论是为了自己渺茫的生机,还是为了……心底那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而灼烫的情绪!

解药!真正的解药在哪里?!毒蝎腺体混合物似乎压制了之前的剧毒,但显然引发了更恐怖的反噬!七步之内必有相克……相克之物一定就在附近!

草木语!对!草木语!

李晚晴猛地闭上双眼!求生的本能和对南宫陌现状的极度忧惧,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她血脉深处那刚刚觉醒不久、尚不稳定的力量!

她不再去管那些如同毒蛇般盯着她的玄甲卫目光,强行压下左臂传来的阵阵麻痹和灼痛(毒素正在蔓延),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抽丝剥茧般,疯狂地压榨、凝聚!

“嗡……”

识海深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涟漪骤然荡开!

无数细微的、嘈杂的、充满痛苦与混乱的“声音”,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她的意识!那是弥漫在密室中的各种剧毒残留物在疯狂嘶吼!赤蝎粉的尖锐暴戾!幽蓝弩毒的阴冷粘稠!毒蝎腺体混合物的狂暴灼热!还有南宫陌血液中那诡异暗金毒素的沉重腐蚀……无数种剧毒的气息,如同无数条疯狂的毒蛇,在她意识的海洋中翻腾、撕咬、咆哮!

剧毒的冲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晚晴的意识上!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金纸,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迹!强行沟通如此浓烈混乱的剧毒环境,对她的精神力是毁灭性的透支!

但她咬紧了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精神力如同被点燃的蜡烛,不顾一切地燃烧着,在剧毒的狂潮中艰难地搜寻、感知!

痛苦!混乱!绝望!毁灭!

这是剧毒的主旋律。然而,就在这片毁灭的狂潮边缘,在那片被南宫陌身下血泊浸染的冰冷石地缝隙里……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坚韧的“生机”,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顽强地透了出来!

那“生机”带着一种奇特的清凉感,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瞬间抚平了她意识中被剧毒撕扯的痛楚。它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熟悉的气息?!

是七步莲!是她在窗台上种下的七步莲的气息!但这股气息……怎么会如此微弱却又如此精纯地出现在这深入地底的密室石缝中?!

李晚晴猛地睁开双眼!血丝密布的眼眸中,一点微弱却执着的金芒骤然亮起!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了南宫陌身侧、被大量暗红和暗金血液浸透的石地边缘——那里,几块崩落的碎石缝隙里,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荧光,正顽强地闪烁着!

是它!就是它!

那点幽蓝荧光,与她当初在窗台触碰七步莲叶片时看到的、示警血腥的荧光一模一样!只是此刻这荧光更加微弱,却透着一股更加内敛、更加纯净的生机!这株七步莲……它的根系,竟然穿透了厚厚的土层和坚硬的石基,顽强地延伸到了这地下密室的边缘?!并且,在感应到主人极致的危机和此地浓烈到极致的剧毒环境后,它……正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力,试图释放出那一丝微弱的解毒之力?!

“噗!”

李晚晴再也支撑不住精神力的透支和体内毒素的双重侵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但她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她知道了!她找到那“七步之内”的相克之物了!不是毒蝎体内的某个部分,而是这株与她心意相通、在绝境中回应她呼唤的七步莲!是它燃烧生命凝聚出的、最纯净的莲心本源!

没有时间了!南宫陌左手赤红的己经蔓延到了小臂!皮肤下的紫黑色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他面具下的呼吸更加微弱,几乎细不可闻!

李晚晴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那闪烁着微弱幽蓝荧光的石缝边!她伸出那只同样沾染了毒素、指尖红肿发黑、此刻却异常稳定的左手,不顾碎石尖锐的棱角,狠狠地向缝隙深处抠挖!

指尖传来皮肉被划破的剧痛,但她浑然不觉!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东西冰凉、柔韧,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像是一小段半透明的、包裹在粘液中的……根须?不,是莲藕最尖端、凝聚了所有精华的莲心嫩芽!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流动着微弱的幽蓝光华!

就是它!

李晚晴小心翼翼地将那点微凉的、流淌着幽蓝光华的莲心嫩芽抠了出来,捧在手心。它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瞬间让她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左臂蔓延的麻痹感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没有丝毫犹豫!李晚晴猛地转身,扑回到南宫陌身边!她看准他那赤红、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左手,以及他肩头、手臂上依旧在缓慢渗出黑血的伤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掌心中那点微小的、散发着纯净幽蓝光华的莲心嫩芽,狠狠地、用力地按了上去!

这一次,她按的不仅仅是伤口,更是他左手掌心劳宫穴的位置!同时,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一首藏在袖中的左手金针再次出现!三根细如牛毛、流动着微弱金芒的长针,在她指尖如同拥有了生命!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如同雨滴落入湖面的轻响!

三根金针,带着她残存的全部精神力,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南宫陌左手腕部的内关穴、手臂上的曲池穴,以及……他脖颈侧面、靠近面具裂缝下方那不断涌出暗金血液的颈动脉旁——一个极其凶险、名为“人迎”的死穴!

针落瞬间,李晚晴口中低叱,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天地枢机,草木通灵!以我精血,引尔本源——融!”

这是母亲手札残页上记载的、近乎失传的太医世家秘传金针渡厄法门——以施针者精血为引,沟通草木精粹,强行疏导、中和、引导剧毒!凶险无比,稍有不慎,施针者与被救者皆会万劫不复!

就在金针刺入死穴、秘咒喝出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能量波动,以李晚晴刺入的三根金针为中心,骤然爆发开来!

那被按在南宫陌左手劳宫穴上的七步莲心嫩芽,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蓝光华!那光华不再微弱,而是如同燃烧的蓝色火焰,瞬间将南宫陌那只赤红的手掌包裹!

“滋滋滋——!”

一阵奇异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声音响起!

那包裹着南宫陌左手的幽蓝火焰,与他皮肤下疯狂燃烧、试图爆裂的赤红毒素悍然相遇!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恐怖的腐蚀,只有一种更加深层次的、仿佛本源上的消融与中和!

赤红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退!皮肤下那暴凸蠕动、如同毒蛇般的紫黑色血管,迅速平复、隐没!那如同吹胀气球般的恐怖,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地、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赤红的皮肤颜色迅速褪去,恢复成一种失血过多的苍白,虽然依旧布满伤痕和剥落后新生的粉红嫩肉,但那令人心悸的、即将爆裂的恐怖感,消失了!

与此同时,刺入他手臂曲池穴和人迎穴的金针,针尾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细微而高亢的嗡鸣!针体上流动的金芒,与李晚晴指尖流出的、混合着她自身鲜血和毒素的液体(她抠挖莲心时指尖被碎石划破),以及南宫陌伤口处渗出的暗红、暗金血液,三者如同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在金针的引导下,竟然开始缓缓地……交融!

一股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剧痛,伴随着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悸动感,如同电流般,顺着那三根金针,狠狠刺入了李晚晴的意识深处!

“啊——!”李晚晴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一部分被强行抽离,与南宫陌那残破、痛苦、充满了毁灭与暴戾气息的灵魂碎片,狠狠地碰撞、交融在一起!

无数混乱、血腥、充满杀戮与绝望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冲入她的脑海!

尸山血海!残肢断臂!燃烧的城池!冰冷的刀锋贯入胸膛的剧痛!被至亲背叛时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恨意!还有……面具之下,烈火灼烧皮肉、剧毒腐蚀筋骨时那足以摧毁灵魂的极致痛苦……以及,在那无边痛苦与黑暗深处,一丝微弱却异常执着的、如同风中残烛般不肯熄灭的……守护意志?

是谁?他在守护谁?

混乱的意识碎片中,一个模糊的、笼罩在柔和光晕中的女子身影一闪而逝,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那感觉……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噗!”李晚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精神力彻底透支,体内的毒素失去了压制,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冲击着她的心脉!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深渊坠落……

然而,就在她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她似乎感觉到,地上那具原本气息奄奄的身体,猛地一震!

南宫陌那只被幽蓝光华包裹、己经褪去赤红的手掌,五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顺着那三根连接着两人血脉的金针,逆流而上,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带着一种生涩而笨拙的安抚意味,极其微弱地、缓缓地,注入她冰冷僵硬的左臂,试图驱散那肆虐的毒素和透支的寒意……

是他?是他在……反哺?!

废墟之上,一首如同冰冷雕像般静观其变的玄甲卫首领,覆盖在兽首面罩下的眼睛,瞳孔骤然缩紧!他死死地盯着南宫陌那只在幽蓝光华中褪去赤红、恢复苍白的手掌,以及那三根连接着两人、微微颤动的金针,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草木通灵……金针渡厄?!”一个极其轻微、带着浓重忌惮的嘶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他面罩下挤出,“李家庶女……竟会此等禁术?!”

他猛地抬手!这一次,不再是静观其变的手势!覆盖着玄铁臂甲的右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快如闪电般,狠狠抓向——地上因精神力彻底透支、毒素爆发而昏迷倒地的李晚晴的咽喉!

目标,瞬间转换!这个能施展禁术、可以救活南宫陌的女人,威胁等级己然超越了垂死的冥王!必须立刻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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