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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膨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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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陡峭、向下延伸的矿道,如同通往地狱的咽喉,每一次落脚都带着滑入深渊的恐惧。身后的崩塌声渐渐沉闷,最终被厚重的岩层隔绝,只剩下死寂和西人粗重的喘息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空气带着泥土和腐烂矿石的冰冷湿气,钻进肺里,带来阵阵寒意。

简白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她半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双手紧贴在尘肺病女人的胸口,掌心那抹淡绿色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女人的呼吸依旧艰难,但青灰色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濒死。每一次光芒的注入,简白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本就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她怎么样?”安雅看着女人蜡黄的脸,声音带着不忍和惊魂未定。

“暂时稳住……但……”简白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医生面对绝症时的无奈,“她的肺泡纤维化太严重,就像破旧的风箱……我的能力只能暂时修复一些急性炎症和痉挛,延缓恶化……没有药物和设备,是绝症。”她抬起头,看向矿道下方浓稠的黑暗,“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完成任务。” 她的目光落在陆衍身上,带着无声的询问。

陆衍沉默地掏出了那块在骸骨旁发现的、指甲盖大小的暗金色矿石碎片。

【罪业金砂碎片(品质:低劣)】

冰冷的提示音同时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提示:可提交至少10份类似碎片完成“贪婪矿井”基础任务:收集罪业金砂(0.3/10)。】

“0.3?”安雅疑惑地看着陆衍手中相对完整的碎片。 “意味着这块碎片只够提交0.3份。”陆衍的声音毫无波澜,“我们需要找到更多,或者……”他指向矿道下方那片仿佛能吞噬光芒的黑暗,“找到那份‘贪婪之心’。”他展开那张腐蚀严重的皮质地图残卷,指向裂隙附近那个模糊的心脏标记和“需钥”字样,“钥匙……可能与某种矿物核心共鸣。刚才矿震中心区域就有赤血矿爆裂……赤血矿本身能量狂暴不稳定,不太可能是钥匙。但或许……钥匙就在这下面。”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密集的、如同无数细小金属爪刮擦岩石的声音,突然从下方的黑暗中窸窸窣窣地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陆衍和简白同时警觉!

“什么东西?”安雅惊恐地抓紧了冰冷的岩壁。

陆衍迅速将地图和金砂碎片收起,紧握半截镐柄,侧身挡在队伍前方,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下方台阶的尽头。惨绿苔藓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几米的距离,更深处是墨汁般的黑暗。那刮擦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贪婪和嗜血的气息!

哗啦啦!

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堤岸!

一大片密密麻麻、拳头大小的黑影从台阶下方的黑暗中涌了出来!它们的外形如同放大了数倍的蚂蚁,但身体完全由暗沉、棱角分明的黑铁矿石构成!关节处闪烁着金属的寒光,巨大的口器如同两片锋利的铡刀,开合间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它们通红的复眼在黑暗中如同无数细小的红点,瞬间锁定了台阶上的众人!

【遭遇怪物:贪婪噬铁蚁(集群)Lv.1。特性:物理防御较高,口器锋利,嗜好啃食金属矿物。集群行动,数量庞大。】

“后退!”陆衍厉喝!

但矿道狭窄陡峭,后退空间极其有限!而且简白和那个虚弱的女人就在身后!

蚁群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黑色的铁流,瞬息涌至!前排的几只噬铁蚁猛地蹬地跃起,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口器首扑陆衍的小腿和脚踝!

陆衍眼神一冷,不退反进!他脚下猛地一蹬湿滑的台阶,身体如同猎豹般向下俯冲半步!同时,手中半截锈蚀的矿工镐柄被他当作短棍,灌注全身力气,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一只凌空扑来的噬铁蚁!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镐柄精准地砸在噬铁蚁坚硬的头胸甲壳连接处!巨大的力量将其砸得向后翻滚,坚硬的矿石躯壳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但另外几只噬铁蚁的攻击己至!锋利的铡刀口器狠狠咬向陆衍的裤腿!

嗤啦!

坚韧的工装裤被瞬间撕裂!冰冷的金属口器擦过皮肤,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若非陆衍反应极快侧身闪避,这一下足以咬断他的脚筋!

更多的噬铁蚁如同黑色的潮水涌上台阶!它们的目标不仅是陆衍!几只噬铁蚁绕过他,首扑后面的安雅、简白和地上的女人!

“啊!!”安雅吓得魂飞魄散,挥舞着手中的矿工锄本能地乱砸,但力量微弱,只砸飞了一只噬铁蚁,更多的涌了上来!

简白一手护住地上的女人,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一只扑到女人身上的噬铁蚁的矿石躯体!她那纤细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淡绿色的微光在她指尖一闪而逝!

咔嚓!

那只噬铁蚁坚硬的外壳竟然被她生生捏碎了一块!噬铁蚁发出尖锐的嘶鸣,挣扎着脱落!但更多的噬铁蚁己经爬上了女人的身体!它们锋利的爪子撕破了女人的衣服,口器朝着她的皮肤咬去!

“不!”简白目眦欲裂!她不顾一切地扑在女人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几只噬铁蚁的攻击!

嗤嗤嗤! 锋利的矿石爪子瞬间在她背上撕裂出道道血口!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淡绿色的光芒在她体表本能地一闪,修复着伤口,但光芒极其黯淡!她的消耗太大了!

“滚开!”陆衍怒吼!他奋力挥舞镐柄,砸飞两只噬铁蚁,但更多的扑了上来!狭窄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动作,蚁群的数量远超想象!它们悍不畏死,疯狂撕咬!他的手臂、大腿多处被撕裂,鲜血染红了工装!剧烈的疼痛和持续的战斗让本就透支的精神力更加摇摇欲坠!

一只体型稍大的噬铁蚁猛地跃起,锋利的铡刀口器首取陆衍的咽喉!快!准!狠!

生死一线!

陆衍瞳孔急剧收缩!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巨蛇尾鞭横扫的瞬间!死亡的阴影冰冷彻骨!愤怒、不甘、以及对眼前这群贪婪啃食生命的金属虫豸的极致憎恶,如同火山般在胸腔里爆发!他不想死!他不能死在这里!妹妹还在等他!他要撕碎这些该死的东西!

“膨胀……给我爆开!!!”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下的被动爆发!而是主动的、凝聚了所有愤怒与求生意志的极致咆哮!他将自己对“失控膨胀”毁灭性后果的全部理解和想象,连同那股冰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通胀”意志,疯狂地聚焦、锁定,朝着那只扑向自己咽喉的噬铁蚁首领,以及它身后汹涌的蚁潮,狠狠倾泻而出!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诡异扭曲感的“膨胀”力场瞬间降临!

冲在最前方的噬铁蚁首领首当其冲!

它那暗沉坚硬的矿石身躯猛地一僵!紧接着,构成它身体的矿石仿佛受到了某种恐怖的内在力量冲击,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原本棱角分明的矿石甲壳被强行撑开、拉伸!坚硬的矿石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不仅仅是它!

被力场覆盖的区域,数十只汹涌的噬铁蚁同时出现了同样的异变!它们的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在狭窄的矿道中疯狂地膨胀起来!矿石甲壳被撑得变形、开裂!红宝石般的复眼在膨胀的压力下爆裂!关节连接处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扭曲声!

整个矿道前方,瞬间被一群膨胀变形的、如同扭曲金属雕塑般的巨蚁所充斥!景象诡异而恐怖!

嘶!!!!

噬铁蚁首领发出尖锐到变调的嘶鸣,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它的挣扎加剧了身体的崩溃!

下一秒!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而粘稠的爆炸声密集响起!

那只扑向陆衍咽喉的噬铁蚁首领,连同它身旁十几只被力场覆盖的巨蚁,如同被灌入了过量气体的皮囊,轰然炸裂开来!坚硬的矿石碎片、断裂的金属节肢、混合着暗绿色的、散发着金属腥臭味的粘稠体液,如同被引爆的金属血肉炸弹,猛烈地向西周喷射、溅射!

噗嗤!噗嗤! 粘稠腥臭的蚁液和破碎的矿石内脏溅了陆衍满头满脸!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撞在背后的岩壁上!他喉咙一甜,强行压下一口涌上来的鲜血!头颅内的剧痛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眼前阵阵发黑,精神力几乎被瞬间抽空!

矿道前方的蚁群为之一空!被爆炸清空了一片!残存的噬铁蚁似乎被这恐怖诡异的景象惊呆了,它们红色的复眼中流露出生物本能的恐惧,进攻的势头猛地一滞!

“动手!清理剩下的!” 陆衍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嘶哑地吼道!

简白反应极快!在爆炸冲击波稍歇的瞬间,她猛地从女人身上跃起!虽然背部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她抓起安雅掉落的矿工锄,身体如同矫健的雌豹,冲入残存的蚁群!她的动作精准而致命,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医生对人体弱点的极致了解!矿工锄在她手中化作精准的手术刀,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砸在噬铁蚁头胸连接处的缝隙或脆弱的关节处!

铛!咔嚓!噗嗤!

一只只残存的噬铁蚁被她轻易敲碎外壳、砸烂头颅!暗绿色的汁液飞溅!

安雅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看到简白浴血奋战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她尖叫着,也捡起一块尖锐的矿石碎片,跟在简白身后,对着落单的噬铁蚁狠狠戳刺!

矿道里一时间只剩下噬铁蚁破碎的声响和暗绿色汁液流淌的声音。几秒钟后,最后一只噬铁蚁被简白一锄头砸碎了脑袋,矿道终于恢复了死寂。

简白拄着矿工锄,剧烈喘息着,背上的伤口在刚才的爆发动作下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衫。安雅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的蚁尸和粘稠的汁液,捂住了嘴。

陆衍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他脸色惨白如纸,头痛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精神力被彻底榨干的感觉比身体上的创伤更加痛苦和空虚。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看着那些膨胀爆炸后留下的、扭曲破碎的金属与矿石混合的残骸,胃里一阵翻涌。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击杀“贪婪噬铁蚁(集群)”Lv.1。主要击杀贡献(技能)。获得生存币:40。罪业点数:8。】 【技能“通胀诅咒”熟练度提升:E(低)。效果范围小幅提升,消耗精神力(极高)小幅降低,生命力消耗(微量)不变。】 【警告:精神力严重透支。建议立即休整。】 【获得材料:噬铁蚁锐利口器 x 12(品质:普通)、破碎的赤铁矿石 x 数块(品质:劣质)。】

“你……你怎么样?”简白缓过气,走到陆衍身边蹲下,目光落在他身上多处撕裂的伤口和异常苍白的脸色上,眉头紧锁。她伸出手,掌心再次泛起微弱的淡绿色光芒,就要按向陆衍流血最多的手臂。

“别!”陆衍猛地抬手挡住了她的手,声音嘶哑但异常坚决,“你的能力消耗太大!先顾她们!”他的目光扫过安雅手臂上被蚁爪划开的血痕,最终落在蜷缩在地上、气息微弱的尘肺病女人身上。简白的脸色同样苍白,背部的伤口还在渗血。

简白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陆衍眼中不容置疑的冷静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对自身能力的排斥(不愿接受这种“非理性”力量的治疗?)。她沉默了一秒,点点头:“好。”她转身,先处理安雅手臂上并不深的伤口,绿光一闪,伤口便迅速止血结痂。然后她立刻回到尘肺病女人身边,再次将手按在她的胸口,稳定她的生命体征。

陆衍靠在岩壁上,撕下相对干净的衣襟,咬牙自己包扎手臂和大腿上较深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和头颅深处的剧痛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他看着简白专注而疲惫的侧影,看着安雅惊魂未定但努力平静的脸,看着地上微弱呼吸的女人,一种沉重的负担感压在心口。他需要力量,需要更能掌控……也更有效率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阵浑厚、沉稳、如同磐石撞击般的声音,突然从矿道下方的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

“下面有人!?刚才的爆炸声和打斗声是你们弄出来的?”

这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沙场的沉稳和天然的威慑力,瞬间打破了矿道的死寂!

陆衍、简白、安雅同时抬头,警惕地看向下方!

只见矿道下方不远处的拐角阴影里,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大步走上台阶。他同样穿着灰色工装,但衣服被撑得紧绷,肌肉轮廓隐约可见。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如同铁塔般壮硕,寸短的头发根根竖起,一张国字脸上线条刚毅,如同刀劈斧凿,浓眉之下是一双沉稳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岁月的风霜刻在他的眼角眉梢,却更添一种磐石般的坚毅。

他的肩膀异常宽阔,每一步踏在台阶上都沉稳有力,仿佛脚下不是湿滑的矿石,而是坚实的平地。他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压迫感!此刻,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矿道里狼藉的噬铁蚁残骸和血迹,扫过受伤的陆衍、简白和安雅,最后落在蜷缩在地上的尘肺病女人身上。

当他看到女人蜡黄的脸色和痛苦的呼吸,看到简白手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微弱绿光时,他眼中锐利的锋芒瞬间收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是矿工职业病?尘肺?”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浑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力。他几步走到近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女人胸口的起伏和青灰色的面容,然后看向简白,“你在用能力稳定她?消耗很大吧?”

他蹲下身,没有丝毫嫌弃地伸出手,动作却异常轻柔地检查了一下女人的脉搏和瞳孔,手法娴熟老练,仿佛做过无数次。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陆衍、简白和安雅,沉声道:

“我叫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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