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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劣质药剂与理性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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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龟裂的镜面阶梯上,时间仿佛凝固。简白纤细的身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地颤抖着。那道连接着她与雷烈的乳白色光链,如同抽吸生命力的管道,每一次微弱的光芒闪烁,都让她的脸色更加灰败一分。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她的鬓角,紧咬的嘴唇早己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支撑着。

林钥瘫倒在阶梯边缘,大脑如同被无数冰锥反复穿刺,【镜像核心碎片(理性)】残留的反噬和守门者精神冲击的后遗症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视野模糊晃动,耳边是尖锐的嗡鸣。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手中那两瓶散发着不稳定蓝光、如同劣质荧光液体的【劣化的精神稳定药剂】。

劣币驱逐良币…林钥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结算奖励,真是莫大的讽刺。但现在,这是他们唯一的补给。

“简…医生…”林钥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药…先稳住…”

他用颤抖的手拔开一瓶药剂的瓶塞,一股混合着薄荷清凉与淡淡铁锈味的怪异气息飘散出来。没有犹豫,他将冰凉的液体灌入口中。一股奇异的、带着轻微麻痹感的清凉气流顺喉而下,瞬间涌入他刺痛欲裂的大脑。

嗡… 尖锐的耳鸣声似乎减弱了一些,思维冻结般的迟滞感略微松动,但那反噬的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像是被一层薄纱隔开,变得有些朦胧和怪异。一种微妙的、如同隔岸观火般的冷静感升起,但其中又掺杂着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混乱。

“副作用…思维混乱…”林钥甩了甩头,强行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药剂效果大打折扣,但至少让他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力。

他挣扎着爬向简白,将另一瓶药剂递到她惨白的唇边。

简白此刻全部心神都在维系着那脆弱的生命链条上,对抗着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的巨大痛苦,几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林钥小心地捏开她的嘴,将药剂缓缓灌入。

微凉的药剂流入喉中,简白身体猛地一颤!维持光链的双手剧烈抖动了一下!药剂的稳定效果似乎稍微缓解了她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但那种隔阂感和随之而来的莫名焦虑也悄然侵入。她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瞬,随即又因生命力的持续流逝而痛苦地皱紧。

生命力链接的光芒依旧微弱,但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雷烈胸膛的起伏虽然微弱,却保持着一种极其顽强的节奏。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猛地从旁边传来!

昏迷许久的陆衍,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开始剧烈地抽搐!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一股混乱而狂暴的精神波动如同失控的旋风,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陆教授!”林钥和简白同时心头一紧!

陆衍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每一次都仿佛要将肺腑咳出来!他的身体痉挛着,一股股暗红色的血沫不受控制地从他口鼻中涌出!更可怕的是,他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涟漪,时而冰冷锐利(残留的镜像理性),时而狂暴灼热(自身被压抑的情绪),相互冲突、碰撞!绷带下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能量冲突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浸透!

“精神反噬…镜像残留…还有…”简白一边维持着生命链条,一边艰难地分出一丝感知探查陆衍的状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体内…还有东西在冲突!”

林钥也强忍着药剂带来的混乱感,将【数据流窃听】的微弱感知投向陆衍。在陆衍混乱的精神风暴和狂暴的能量涟漪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顽固的、带着贪婪与剧毒气息的暗绿色能量流!那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陆衍的本源核心附近,被此刻剧烈的精神冲突所激发,正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命力!

“矿井…是贪婪矿井的毒!”林钥瞬间明悟!当初在贪婪矿井深处,为了击败贪婪聚合体,陆衍强行催动技能,被矿洞深处弥漫的贪婪之毒侵染!这毒素极其阴险,如同“沉没成本”陷阱,前期蛰伏,一旦宿主状态低迷或能量冲突剧烈,便会如同毒藤般爆发,疯狂汲取宿主的生命力和能量,将之前的“投入”加倍索取回来!

此刻,陆衍昏迷中对抗自身镜像残留的精神反噬,导致体内能量失控冲突,彻底引爆了这枚定时炸弹!贪婪之毒爆发了!

“沉没成本陷阱…反噬己身!”林钥的声音带着惊骇。陆衍自己掌握的技能所代表的原理,正以最残酷的方式作用在他自己身上!贪婪之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趁着他精神防线崩溃、本源动摇的时机,疯狂反扑!

“必须…压制毒素…否则陆教授会先被它吸干!”简白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维系雷烈的生命链条己经耗尽心力,根本无法再分神救治陆衍!

怎么办?! 林钥看着濒死的雷烈,看着正在被贪婪之毒和自身镜像反噬双重折磨的陆衍,看着油尽灯枯还在燃烧生命的简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绝境!真正的绝境!没有治疗,没有支援,只有两瓶劣质的精神药剂和一身重伤!

“冷静…必须冷静!”林钥用力捶打着自己混乱胀痛的太阳穴,劣质药剂带来的那丝怪异的“冷静感”被他强行放大!陆衍无数次强调的博弈论在他脑中疯狂闪现——资源有限,目标多重,如何破局?帕累托改进?不,现在没有共赢!只有…优先级!止损!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陆衍身上那混乱冲突的能量风暴,尤其是那疯狂滋长的暗绿色贪婪毒素上!镜像残留的冰冷理性、自身被压抑的情绪风暴、贪婪毒素…这三股力量在陆衍体内形成了恐怖的死亡螺旋!最根源的引爆点,就是那贪婪毒素!它如同催化剂,加剧了其他两股力量的冲突!

“先解决毒素!打断这个恶性循环!”林钥瞬间做出决断!陆衍如果先倒下,凭他和简白现在的状态,雷烈也必死无疑!打断毒素,或许能为陆衍赢得一丝喘息,也能减少简白那边的压力!

可是如何打断?他们没有任何解毒剂!简白也无法分神!

林钥的目光再次落回自己手中那枚布满细微裂痕、黯淡无光的【镜像核心碎片(理性)】上!碎片内残留的极端理性力量虽然微弱,但属性纯粹、冰冷!而贪婪之毒,源于贪婪矿井,代表的是“贪婪”这一负面欲望的极致!理性与欲望,天生对立!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林钥脑中成型——以毒攻毒!用碎片中残留的极致理性力量,去强行压制、冻结陆衍体内爆发的贪婪之毒!如同用冰冷的逻辑去冰封失控的欲望!

风险巨大!碎片力量虽然微弱,但属性极端,稍有不慎,可能连陆衍残存的本源意识一起冻碎!而且林钥自身精神受创严重,控制力极差!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没有时间犹豫! “简医生!稳住陆教授的身体!”林钥低吼一声,拖着伤躯爬到陆衍身边。他捡起碎片,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沾染上自己额头眉心伤口处未干的血迹(精神锚点),然后狠狠点向陆衍剧烈起伏的胸口——贪婪毒素盘踞的核心区域!

“以理制欲!给我…冻结!”林钥嘶吼着,用尽最后的精神力量,引导着碎片内那微弱却极端冰冷的理性力量,混合着他沾染血迹的手指作为媒介,如同一柄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陆衍体内那沸腾的暗绿色贪婪毒流之中!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瞬间从林钥指尖爆发!陆衍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投入了液氮之中!他周身狂暴冲突的能量涟漪骤然一滞!尤其是那疯狂滋长的暗绿色贪婪毒素,在接触到这股纯粹的、冰冷的理性力量的瞬间,如同沸腾的油锅被泼入冰水!

嗤嗤嗤——! 剧烈的能量湮灭声在陆衍体内响起!暗绿色的毒流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寒气的冰蓝色霜晶!毒素侵蚀的速度被强行压制、冻结!虽然未能根除,但那股疯狂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呃啊——!”陆衍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口中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瞳孔深处,冰冷的暗金色与混乱的血丝疯狂交织闪烁!碎片残留的理性力量与他自身被压制的情绪本能、以及被冻结的贪婪毒素在他体内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拉锯战!这痛苦远超之前!

但好消息是,那致命的贪婪毒素爆发,被暂时打断了!陆衍剧烈的咳嗽和抽搐明显减弱,虽然依旧口鼻溢血,但生命体征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急速滑落!

代价是巨大的!碎片中最后一点力量耗尽,“咔嚓”一声在林钥手中彻底碎裂成几块黯淡的金属。林钥更是如遭重击,精神引导被强行中断的反噬让他眼前一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意识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软软倒下。劣质药剂的混乱副作用也因精神力的再次耗尽而更加明显,各种荒诞离奇的碎片画面在他脑中飞舞。

“林钥!陆衍!”简白看到两人状态,心急如焚,却无法动弹分毫。维系雷烈生命链条己经让她摇摇欲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简白的意识防线。劣质药剂带来的那点微薄的稳定效果,在生命力的飞速流逝和双重精神煎熬下,早己荡然无存,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烦躁和混乱感。她看着雷烈微弱起伏的胸膛,看着陆衍痛苦喘息却不再急速恶化的状态,看着彻底昏迷过去的林钥,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不能倒…倒下就全完了… 简白死死咬住己经血肉模糊的下唇,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即将涣散的意识。她调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丝力气连同那根维系着雷烈生机的脆弱光链,一起死死地攥紧!

她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缓慢地移动着,终于触碰到了陆衍冰冷的手腕。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跳动,让她心中稍安。她又艰难地挪动身体,让自己的肩膀轻轻抵住昏迷倒地的林钥。

做完这一切,简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维持着双手按在雷烈胸口、身体半跪半坐、一只手搭着陆衍手腕、肩膀抵着林钥的别扭姿势,如同一个守护着破碎珍宝的殉道者雕塑。乳白色的光链在她与雷烈之间微弱地闪烁着,成为这片冰冷绝望阶梯上唯一的光源。

她的眼皮沉重如山,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徘徊。身体的剧痛、生命流逝的虚弱、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拉扯着她向下沉沦。

“坚持…再坚持一下…”她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如同梦呓。视线彻底模糊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被污染得黯淡无光、如同劣质玻璃般的第二层光门入口。

希望之门?还是更深的绝望牢笼?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用自己的身体和最后燃烧的生命,勉强连接着三个濒死的队友。这是她在残酷审判中,所能守护的最后底线。

疲惫彻底淹没了她。简白的头无力地垂下,抵在林钥的肩膀上,陷入了深沉的昏睡。只有那道连接着她与雷烈的乳白色光链,依旧顽强地、微弱地闪烁着,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屈服于冰冷的规则与黑暗。

寂静再次笼罩了这片布满裂痕的冰冷阶梯。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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