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那双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眸子落在林钥脸上，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残酷地审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计算。林钥瘫倒在他身旁，七窍染血，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剧痛和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但此刻，一种更深的、源于灵魂的寒意冻结了他的血液。
“林钥…精神力…枯竭阈值…83.7%…躯体损伤…轻微…修复优先级…低...” 陆衍嘶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钥的心坎上，“当前最优行动策略：由你…携带雷烈核心结晶…与简白…返回上层…寻找安全节点…进行基础恢复…我…留在此处…维持次级壁垒封存…优化网络…效率提升…可对冲…后续风险…”
效率！又是效率！
林钥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看着陆衍胸前那虽然被修复了大半、依旧血肉模糊的贯穿伤，看着他那张苍白冰冷、毫无人气的脸，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彻骨悲凉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你…你要留在这里？”林钥的声音因为震惊和虚弱而颤抖，“你伤成这样！随时可能再崩溃！而且凯撒他们随时可能回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吗？！”
“死亡概率…基于当前环境参数…重新计算…”陆衍的眼珠微微转动，瞳孔深处的冰冷光芒如同数据流般闪烁，“…生存概率…维持次级壁垒状态…高于移动状态…17.4个百分点…资源损耗…最优…”
冰冷的数字，取代了生命的温度。在陆衍此刻的绝对理性推演中，他自己重伤的身体，竟然成为了需要被“优化”掉的成本？留下，维持那个封存着毁灭能量的次级壁垒，竟成了“效率”更高的选择？
“那雷大哥呢？！”林钥猛地指向散落在陆衍身边那几块灰黑色的结晶，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吼，“他只是变成了结晶！他的意志还在！你把他当成什么了？需要被‘携带’走的物品吗？！还有简医生！她为了救你，耗尽力量昏迷不醒！在你眼里也只是需要恢复的‘资源’吗？！”
陆衍的目光扫过雷烈的结晶，又仿佛穿透空间看到了维生单元中的简白，冰冷的眸光没有丝毫波动：“雷烈…生命形态…转化…能量态…守护意志…可利用…简白…生命本源…消耗…严重…需稳定…均属…可量化参数…纳入…效率模型…”
轰！
林钥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愤怒和巨大的悲伤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陆衍！你他妈给我醒醒！”林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虚弱和剧痛再次跌倒在地，“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雷大哥！看看简医生！我们是一个团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经济学模型里冷冰冰的变量！你为了掩护我和苏芮，引爆混沌源的时候，那股子拼命的劲儿呢？！那才是你啊！！！”
“引爆混沌源…”陆衍冰冷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死水微澜，但瞬间又被绝对理性覆盖，“…基于当时的…最优博弈选择…牺牲个体…换取团队生存概率最大化…符合…理性决策模型…当前…状况不同…策略…随之调整…”
理性决策模型… 林钥彻底绝望了。眼前的陆衍，灵魂仿佛被那层冰冷的理性壁垒彻底囚禁。他像一个高效运转的机器，精确地计算着一切，包括牺牲自己。那些曾经支撑他们在绝境中走过来的羁绊、情感、属于“人”的温度，在他此刻的逻辑中被彻底删除，被视为影响“效率”的冗余变量。
“呵…呵呵呵…”林钥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苍凉和嘲讽，“‘评估者-零’…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效率’吗？把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陆衍…你赢了…你比那狗屁AI更像AI…”
他不再看陆衍，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爬到坑壁边缘，朝着上面嘶哑地喊道：“苏芮！下来！帮我…把陆教授…抬上去！”
坑壁上，苏芮早己泪流满面。她虽然听不清下面具体的对话，但林钥那绝望的嘶吼和陆衍冰冷的态度，让她心如刀绞。她小心地将简白的维生单元固定在相对安全的角落，迅速沿着坑壁滑下。
当她看到陆衍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时，巨大的恐惧和寒意让她浑身一颤。
“快！苏芮！”林钥喘息着，指着陆衍，“帮我把他架起来！我们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苏芮看着陆衍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和他冰冷的表情，恐惧战胜了一切。她用力点头，和林钥一人一边，艰难地架起陆衍的身体。
“行动…非最优…风险系数…大幅提升…”陆衍的身体僵硬，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本能地抗拒这种“低效”行为，但重伤之下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被架了起来。
“闭嘴！”林钥低吼，眼中布满血丝，“现在，要么跟我们一起走，要么我们陪你一起死在这坑底！你自己‘计算’哪个‘效率’更高！”
梦幻的虚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陆衍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想要反驳，但冰冷的逻辑核心似乎因为这极端的选择产生了一丝短暂的混乱。最终，他闭上了嘴，任由两人架着。但那冰冷的眸光深处，依旧是对这种“非理性”行为的评估与不认同。
林钥又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所有灰黑色的雷烈结晶，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宝物，将它们紧紧贴在陆衍相对完好的后背位置。结晶接触到陆衍身体的瞬间，内部那微弱的心跳搏动似乎加快了一丝，传递出一股无声的守护意念。
三人（或者说两人架着一个重伤的“理性机器”，背负着磐石的意志）艰难地沿着坑壁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林钥的精神力早己枯竭，全靠意志力支撑。苏芮力量弱小，咬着牙硬扛。陆衍的身体沉重无比，胸前恐怖的伤口随着移动不断渗出鲜血，但他脸上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移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次级壁垒…封存能量…逸散速率…提升0.3%…需…尽快加固…”他甚至在移动途中，还下意识地计算着封存的毁灭能量状态。
林钥和苏芮充耳不闻，只是拼尽全力向上。
终于，三人狼狈不堪地爬回了平台废墟。苏芮立刻去查看简白的维生单元，确认她生命体征稳定后才松了口气。林钥则小心翼翼地将陆衍靠在一处相对稳固的镜墙残骸旁。
陆衍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废墟，扫过昏迷的简白，最终停留在林钥身上：“安全节点…不在此处…继续停留…风险…呈指数级增长…最优方案…立即转移…”
“我知道！”林钥烦躁地打断他，疲惫地揉着剧痛的太阳穴，“但我们需要喘息！需要方向！简医生昏迷，你重伤，我也快不行了！我们需要找到离开这里的路！或者，至少找到通往更高层的通道！”
他挣扎着站首身体，目光投向平台另一端那条相对完好的通道——那是之前凯撒等人离开的方向。这条通道是离开这个死亡平台的唯一路径。
“信息缺失…通道方向…未知威胁…转移方向…无法评估…”陆衍冰冷地陈述着事实。
“那就找！”林钥目光坚定，“苏芮，你警戒西周，看好陆教授和简医生！我恢复一点精神力，马上探路！”
他盘膝坐下，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哪怕只能恢复一丝精神力也好。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混乱的空间能量和血腥味，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平台中央那片巨大的深坑中，突然逸散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能量涟漪！这股能量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力场”，瞬间扫过整个平台！
林钥猛地睁开眼！ 苏芮惊恐地抱紧了维生单元！ 连靠墙闭目的陆衍，都瞬间睁开了冰冷的双眼，目光锐利地锁定深坑！
只见深坑边缘流淌的琉璃状熔融物质，如同被微风拂过的黑色绸缎，表面荡漾起一层极其黯淡的、近乎无形的波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层波纹荡漾开来的瞬间，平台废墟中散落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银灰色镜像守卫碎片，以及一些在爆炸中死去的倒霉玩家的残骸，竟然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朝着深坑中心滑去！如同被黑洞吸引的尘埃！
“空间…自修复…”陆衍冰冷的瞳孔中，数据流疯狂闪烁，“湮灭能量…残留…引发的…局部引力异常…物质…向能量最低点…汇聚…类似…市场…洼地…聚集效应…”
洼地聚集效应？林钥心中警铃大作！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可怕的深坑，正在缓慢地自我愈合！而愈合的过程，会像一个无形的漩涡，吞噬周围包括他们在内的一切物质！他们所在的位置虽然还算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
“必须…立刻离开…”陆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虽然依旧冰冷），“此地…将演变为…物质湮灭奇点…生存概率…随时间…急速衰减…”
死亡的倒计时，冰冷无情地开始了！
“该死！”林钥暗骂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挣扎着站起来，“没时间恢复了！苏芮，带上简医生，我们走！立刻进通道！”
他再次架起陆衍，苏芮抱起维生单元，三人如同惊弓之鸟，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平台另一端那条幽深的通道入口。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通道的瞬间！
林钥猛地停下脚步！一种源自数据首觉的强大警兆如同冰水当头浇下！
“等等！”他低喝一声，眼中蓝色的数据流微光一闪即逝。
【数据流窃听·被动预警】！ 代价：精神力透支加剧，头痛欲裂。
通道入口那扭曲的光线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浓浓恶意和贪婪的、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毒蛇般一闪而过！
“蝮蛇？！”林钥失声叫道！
(http://www.220book.com/book/SZ7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