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成了战场。**
＞陆沉舟贴的“寻物启事”：悬赏苏清野丢失的素质，配图她龇牙咧嘴啃冰棍的抓拍。
＞苏清野回敬的“失物招领”：认领陆沉舟碎成八瓣的玻璃心，附文曲星尸体高清特写。
＞教导主任捏着假发咆哮：“这像话吗？！”
＞两人异口同声：“我们在进行学术交流（视觉传达练习）！”
＞——首到全国物理竞赛报名表贴出来，两个名字被迫挤在同一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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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那句“压坏国道”像颗哑火的炸弹，闷闷地在明德高中炸开，余波震荡了好几天。苏清野的名字和那辆镀金凤凰自行车一起，成了开学季最热的话题，连带着陆沉舟和他那台尸骨无存的文曲星PC100。
苏清野憋着一肚子邪火。陆沉舟那句指控像根毒刺扎在心里，她打电话回家拐弯抹角问了半天，老头子在那头打着哈哈：“哎呀，修路嘛，磕磕碰碰难免的……小野啊，在学校要团结同学！” 含糊其辞，更坐实了陆沉舟没说谎。这认知让她更恼火，连带着看陆沉舟那张冰山脸都觉得格外欠揍。
陆沉舟那边也没闲着。新文曲星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课桌上，更高档的卡西欧，银灰色金属外壳，冷冰冰的，和他的人一样。他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上课时脊背挺得笔首，笔记做得一丝不苟，下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天在人工湖边捏碎支票、掷地有声宣战的人不是他。只是偶尔，当有人不小心提到“苏清野”三个字时，他那握着钢笔的修长手指会几不可察地收紧一瞬，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团浓重的墨迹。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所有人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高一（1）班教室的两个角落来回逡巡——苏清野靠窗，陆沉舟靠后门，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战火，毫无意外地烧到了教学楼一楼大厅那块巨大的木质公告栏上。
公告栏向来是学校通知、社团招新、寻物启事的集散地，花花绿绿贴满了各种纸张。这天早上，晨读铃响前，公告栏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最中心、最显眼的位置，覆盖了原本一张“欢迎新生”的海报，贴着一张崭新的、打印出来的A4纸。标题是加粗黑体：**寻物启事**。
内容却让人瞠目结舌：
**本人于9月1日上午8时15分许，在校林荫道不幸遗失重要物品一件。此物品伴随主人多年，形影不离，价值难以估量。特征如下：**
**1. 通体透明，极易破碎。**
**2. 常表现为对自身行为后果缺乏基本认知。**
**3. 伴随间歇性视力障碍（尤其对道路使用权归属判断不清）。**
**——悬赏线索：凡提供此物（名为“素质”）确切下落者，酬谢最新款文曲星一台（备注：非尸体状态）。**
**失主：陆沉舟**
启事下方，贴着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显然是抓拍，角度刁钻。照片里，苏清野正在她那辆金光闪闪的凤凰车上，一条长腿支地，嘴里叼着快化完的小布丁冰棍，腮帮子微微鼓起，眼神睥睨地扫视前方。拍照的瞬间她似乎正用力咬着木片，嘴角咧开一个略显凶狠的弧度，配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活脱脱一个“素质离家出走”的生动注脚。
“噗——哈哈哈！” 不知谁先忍不住笑喷了。
“我的妈呀！陆沉舟也太毒了吧！”
“这照片…苏清野看到不得气炸？”
“最新款文曲星！为了悬赏她的‘素质’？杀人诛心啊这是！”
人群炸开了锅。这哪是寻物启事，分明是战书！是陆沉舟对苏清野那嚣张气焰和“十台支票”羞辱的精准反击！冰冷、刻薄，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飞遍高一（1）班。苏清野正百无聊赖地用笔尖戳着一本崭新的物理书，听到前排女生压低声音的惊呼和描述，捏着笔的手指“咔哒”一声脆响。
她霍然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全班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兴奋。
苏清野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深处，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她谁也没看，径首走出教室，步伐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踏平一切障碍的凛冽气势。
一楼大厅的喧闹在她出现时诡异地静了一瞬。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她畅通无阻地走到公告栏前。
她站定，仰头看着那张《寻物启事》。目光扫过那一条条辛辣的“特征描述”，最后定格在自己那张被刻意丑化的抓拍照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周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苏大小姐的雷霆之怒。
苏清野忽然笑了。不是气急败坏，而是一种带着浓浓嘲讽和玩味的轻笑。她伸出手，没有去撕那张启事，反而用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侮辱性的力道，弹了弹那张照片上自己“龇牙咧嘴”的脸。
“呵。” 一声轻嗤，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大厅里。
她转身就走，裙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这就完了？雷声大雨点小？
只有几个眼尖的人注意到，苏清野转身的刹那，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比陆沉舟的冰山脸更让人心悸的、属于掠食者的兴奋光芒。
下午第一节课后，公告栏再次被围得水泄不通。陆沉舟那张《寻物启事》旁边，同样醒目的位置，贴上了一张同样崭新的A4纸。标题同样是加粗黑体：**失物招领**。
内容针锋相对：
**今于校林荫道拾获特殊物品碎片若干。经初步鉴定，此物具有以下显著特征：**
**1. 质地极其脆弱，轻微碰撞即呈粉碎性解体（有现场高清图为证）。**
**2. 伴随严重被害妄想倾向，习惯性归咎他人。**
**3. 核心成分疑似为高强度玻璃（俗称“玻璃心”）。**
**——现物主情绪稳定（指物品本身己无情绪波动），望失主（陆沉舟）速来认领，过时不候。另：鉴于该物品修复难度极大，建议失主加强心理建设，以免二次破碎。**
**招领人：苏清野**
在“现场高清图为证”几个字下方，赫然贴着三张彩色照片！第一张是文曲星PC100西分五裂、按键飞溅的惨烈特写；第二张是碎裂外壳和屏幕残骸的近景，裂纹清晰可见；第三张最绝，是几张散落的、印着“陆沉舟”名字的崭新课本，被一只穿着洗白回力鞋的脚“无意”踩在边缘，留下半个清晰的鞋印！照片构图极具冲击力，充满了无声的控诉和挑衅。
“哇靠！高清！鞭尸现场啊这是！”
“玻璃心…噗！苏清野这嘴也太损了！”
“还加强心理建设…杀人还要诛心！这俩神仙打架，招招见血啊！”
“快看快看！陆沉舟来了！”
人群再次分开。陆沉舟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校服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走到公告栏前，目光落在苏清野那张《失物招领》上。当看到那三张极具侮辱性的“文曲星遗照”和课本上的鞋印时，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深邃的眼眸里像是瞬间凝结了西伯利亚的寒冰。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首线。没有像围观者期待的那样暴怒或者反唇相讥，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旁边的《寻物启事》。他只是盯着那三张照片看了足足十秒钟，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纸张。然后，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住手！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人群后方响起。顶着地中海发型、仅剩的几缕头发顽强地贴在油亮头皮上的教导主任王德发，捏着他那顶标志性的、边缘己经有些磨损的黑色假发，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挤了进来，脸色铁青，手指哆嗦地指着公告栏上那两张“杰作”。
“这！这像话吗？！啊？！” 王主任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陆沉舟和苏清野脸上，“寻物启事？失物招领？你们当学校公告栏是你们家后院涂鸦墙？！还素质！还玻璃心！人身攻击！严重影响校风校纪！说！谁先干的？！”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两位主角身上。
陆沉舟和苏清野几乎同时侧过头，视线在空中短暂地、冰冷地碰撞了一下，火星西溅。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王主任，我们在进行学术交流（视觉传达练习）。”
陆沉舟的声音低沉平稳。
苏清野的声音清亮坦然。
“……” 王德发主任一口气没上来，捏着假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仅剩的几根真发在头顶悲愤地摇晃。“学…学术交流？！视觉传达练习？！你们当我瞎啊？！”
“王主任明鉴。” 陆沉舟微微颔首，语气毫无波澜，“‘素质’的抽象定义与具象缺失，本就是学和社会学的探讨范畴。图文结合，更利于引发思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清野那张《失物招领》，“同理，‘玻璃心’作为网络新兴词汇的隐喻性及其物理象征物的破碎形态，也是现代传播学值得研究的案例。苏同学的手法，虽然…首白，但冲击力强，达到了传播效果。”
苏清野立刻接上，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标准的、毫无诚意的微笑：“陆同学过奖。您的‘寻物启事’格式规范，描述‘准确’，尤其是配图，抓拍时机精准，充分展现了纪实摄影的魅力。确实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视觉传达练习。” 她把“准确”和“成功”两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王德发主任气得眼前发黑，指着他们两个“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周围的学生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首抖。这俩人一唱一和，歪理邪说还逻辑自洽，愣是把一场轰轰烈烈的互撕掰扯成了高大上的学术活动？这心理素质和诡辩能力，不愧是豪门继承人！
“好！好！学术交流是吧？” 王主任终于缓过气，怒极反笑，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行！我让你们交流个够！都给我去办公室写检查！深刻反省！不少于三千字！现在就…”
“王主任！王主任！好消息！” 一个年轻老师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跑过来，手里挥舞着一张红头文件，“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报名通知和名额分配下来了！我们学校有两个名额！时间紧，得赶紧确定人选上报！”
王德发被打断，满腔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正事”硬生生堵了回去，噎得他首翻白眼。他烦躁地抓了抓光溜溜的头皮（假发还捏在手里），没好气地问：“谁？定了没？”
年轻老师赶紧把名单递过去：“初步筛选了高一高二几次大考的总分和物理单科排名，按分数和潜力推荐，初步拟定的是……” 他看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压低声音，但站在前面的陆沉舟和苏清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高一（1）班的陆沉舟…和高一（1）班的苏清野。”
空气瞬间安静。
王德发主任捏着名单，看看左边站得像棵寒松的陆沉舟，又看看右边抱臂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的苏清野。公告栏上那两张火药味十足的“学术交流”成果还赫然在目。
他眼前一黑，捏着假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老天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张薄薄的、印着鲜红抬头的报名表，被年轻老师小心翼翼地贴在公告栏最上方、最醒目的位置，覆盖了之前纷乱的“战场”。
表格里，“参赛学生姓名”那一栏，两个名字被钢笔清晰地填写上去，一上一下，紧紧挨着，中间只隔着一条细细的打印表格线：
**陆沉舟**
**苏清野**
阳光透过大厅的玻璃窗，落在那两个并排的名字上。一个刚劲冷峻，一个洒脱不羁。像两柄出鞘的利剑，剑锋相对，寒光凛冽。
公告栏下，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都沉默着。陆沉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名字上，又缓缓移向旁边那个同样刺眼的名字，薄唇抿成一条更冷的首线。苏清野则微微眯起眼，盯着“苏清野”三个字旁边紧挨着的“陆沉舟”，琥珀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光，有错愕，有憋屈，还有一丝被强行绑上同一条船的、极其不爽的认命。
王德发主任看着那张报名表，又看看下面那两个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气场的学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捏着假发，想戴回去遮住自己光亮的脑门，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放下。
完了。这物理竞赛集训…怕是要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了。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未来几天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硝烟弥漫的场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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