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药庐里却透着一股清凉。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药书，大多是线装古籍，书脊泛着陈旧的黄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防虫的檀香，混合着草药味，形成一种独特的沉静气息。
昭昭坐在靠窗的矮榻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草药图谱》，书页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灵草，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看不懂文字，却喜欢用指尖描摹图画里的草叶脉络，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面，能感觉到油墨凸起的纹路，像在触摸真实的灵草。她鹅黄色的小袄袖子被挽到肘部，露出纤细的小臂，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沈墨渊趴在对面的书案上，正用毛笔抄写《基础符诀》。他的小脸上沾了点墨汁，像只花脸猫，深蓝色的短衫前襟也蹭到了墨迹，却浑然不觉，握着毛笔的小手格外用力，笔尖在宣纸上留下工整的字迹，比昨天画符时稳了许多。听到妹妹翻动书页的动静，他抬起头，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墨，眼睛亮晶晶的：“妹妹在看暖阳草吗？爹爹说这种草要长在向阳的山坡上，灵气才足。”
昭昭抬起头，把图谱转向他，指尖点了点其中一页的通窍草。那草的图画旁画着一个小小的人，鼻子上冒着热气，旁边用小字写着“开窍通窍”。她的小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问“这个真的有用吗”。
沈墨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放下毛笔跑到榻边，指着通窍草的图画说：“这个能通鼻子！上次你淋雨鼻塞，娘亲就是用它煮水给你熏的。虽然妹妹听不见声音，但鼻子通了会舒服些对不对？”他拿起一支晒干的通窍草，放在昭昭手心，“你摸摸它的根，是不是有很多细须？那些细须就能吸走浊气。”
昭昭握紧手里的通窍草，指尖顺着根须的方向轻轻梳理，果然感觉到细密的绒毛。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把草茎凑到鼻尖，虽然闻不到气味，却能感觉到干燥的草香仿佛萦绕在鼻尖，像哥哥说的那样“吸走浊气”。
林素问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走进来，药碗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的苦涩味。她穿着浅青色布裙，袖口沾了点药汁，走到书案边放下药碗，看到沈墨渊脸上的墨渍，忍不住笑着用帕子替他擦了擦：“抄完这页就休息会儿，眼睛该累了。”她的指尖触到儿子发烫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后颈，“刚晒过药草就进来看书，小心热伤风。”
“我不热娘亲。”沈墨渊仰着脸让母亲擦脸，眼睛却盯着昭昭手里的图谱，“妹妹在看通窍草，我在想，如果把通窍草的汁液和朱砂混在一起画符，是不是能让符力更强？”
林素问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惊讶地挑眉：“这想法不错！墨渊懂得举一反三了？符力本就与灵草灵气相通，用通窍草汁调和朱砂，说不定真能让符纹更灵动。”她拿起那支通窍草闻了闻，“等晒干了试试，娘亲陪你一起做。”
沈墨渊立刻欢呼起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太好了！要是成功了，我就画好多通窍符给妹妹带在身上，让她永远不鼻塞！”
昭昭看着哥哥雀跃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小手把通窍草举得高高的，像是在为他加油。阳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底极淡的金光随着笑意微微晃动，像揉碎了的星光。
沈砚舟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卷刚修补好的古籍，看到书案上的《基础符诀》，忍不住拿起沈墨渊的抄本看了看，眉头渐渐舒展：“笔锋比昨天稳了，看来练画符对你握笔有帮助。”他把古籍放在书架上，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残页，“上午整理旧书时发现的，上面的符纹有点特别，墨渊要不要看看？”
残页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己经残破，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复杂的符纹，纹路比沈墨渊学的静心符复杂得多，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气息。沈墨渊立刻凑过去，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是什么符？比探灵符还复杂！”
“不知道，像是某种失传的古符。”沈砚舟指着符纹的中心，“你看这里的纹路，像不像通窍草的根须？但走势更诡异，倒像是……在引导什么力量。”他说着，指尖轻轻拂过残页，残页上的朱砂符纹竟微微亮起一丝极淡的红光，转瞬即逝。
昭昭本来在看图谱，看到残页发光，忽然放下书凑过来，小手轻轻碰了碰残页的边缘。就在她指尖触到残页的瞬间，怀里的青玉葫芦猛地一颤，发出极轻微的嗡鸣，残页上的符纹红光再次亮起，这次持续了更长时间，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一丝极淡的魔气波动。
“这是……”沈砚舟脸色微变，一把将残页拿开，“这符纹竟与魔气有呼应！”他看向昭昭怀里的葫芦，葫芦的微光己经隐去，却带着一丝灼热的温度，“看来这残页不简单，可能与魔域有关，暂时不能再碰了。”
林素问也紧张起来，拉过昭昭检查她的手：“没受伤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昭昭摇摇头，只是疑惑地看着那被收起的残页，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红光闪过的温热感。
沈墨渊皱着小脸，握紧了拳头：“是坏人的符吗？就像影卫用的那种？”
“不一定，但确实有魔气残留。”沈砚舟把残页小心地收进木盒，“以后整理旧书要小心，别乱碰来历不明的残页。”他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眼底掠过一丝忧虑——这残页的出现，会不会和影卫的追踪有关？
药庐里安静下来，只有沈墨渊抄写符诀的笔尖划过纸面的轻响。昭昭重新拿起图谱，却时不时看向那个装着残页的木盒，指尖无意识地着青玉葫芦。刚才那瞬间的红光和葫芦的颤动，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涟漪，让她第一次对“未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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