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阁比从山下看起来更显清冷。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映着廊下悬挂的长剑虚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与剑穗的冷冽气息。阁楼内部陈设极简，除了必要的桌椅榻铺，便只有靠墙的巨大剑架，上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柄形态各异的长剑，剑鞘古朴，隐隐有剑气流转。
裴明渊松开牵着昭昭的手，白衣在空旷的阁内落下一片浅影。他转身看向昭昭，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审视：“从今往后，你便是寒渊阁弟子。”他的声音不高，震动顺着白玉地面传来，清晰地传到昭昭感知里，“阁中规矩：每日卯时起，亥时息，不得擅自离阁，不得懈怠修行。”
昭昭站在原地，月白色的披风在微凉的空气里轻轻晃动。她能感觉到这阁楼里的灵气比外面更浓郁，却也更凛冽，像冬日里的寒风，带着锋芒。她看着裴明渊，对方白衣墨发，身姿挺拔如孤松，眼神锐利如出鞘长剑，让她下意识地挺首了脊背，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裴明渊走到剑架前，取下一柄通体乌黑的木剑。木剑没有开刃，剑身光滑，透着淡淡的木香，显然是用千年雷击桃木制成，能安神定魂。他将木剑递到昭昭面前，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今日起，先学站桩。持剑而立，心无杂念，感受剑中灵气。”
昭昭小心翼翼地接过木剑，剑身比她想象中沉，入手微凉，却带着一股温和的气息，让她紧绷的心绪稍稍放松。她学着裴明渊的样子握住剑柄，双手却有些颤抖，木剑在她手里微微晃动，始终无法平稳。
裴明渊眉头微蹙，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轻轻一用力，昭昭的手臂便被扶正，木剑稳稳地横在胸前。“沉肩，坠肘，收腹。”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剑随心动，心不稳，则剑不稳。”
昭昭能感觉到师父掌心传来的力量，沉稳而坚定，像磐石般可靠。她努力模仿着师父教的姿势，调整呼吸，试图让身体稳定下来。可没过片刻，手臂就开始发酸，指尖发麻，木剑又开始微微晃动。她有些着急，脸颊泛起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裴明渊松开手，后退一步，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炷香。”他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拿起一卷剑谱翻看，仿佛不再关注她。
昭昭知道这是师父的考验，咬了咬下唇，重新调整姿势。她闭上眼睛，不去想手臂的酸痛，而是回忆着刚才师父握住她手腕时的感觉，努力让气息与木剑的灵气呼应。怀里的青玉葫芦微微发烫，似乎在给她力量，手腕上母亲绣的平安袋也轻轻晃动，带来熟悉的暖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竹影在白玉地面上缓慢移动。昭昭的手臂己经酸得快要失去知觉，汗水浸湿了月白色的长衫，贴在背上凉丝丝的。她好几次想放弃，可一想到神医谷的家人，想到能治愈六感的希望，就又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尚可。”不知过了多久，裴明渊的声音传来。昭昭睁开眼，看到他不知何时己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套青色的弟子服，“换下这身，明日卯时，后山练剑场。”
昭昭接过弟子服，指尖触到粗布的纹理，比她的月白长衫更耐磨。她看着裴明渊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衣在廊下轻轻飘动，作者“壹思田心”推荐阅读《金瞳魔女劫烬魂昭三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忽然鼓起勇气，用指尖在自己手心写了个“谢”字，虽然知道师父可能看不见，却还是认真地做了这个动作。
裴明渊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便消失在阁楼转角。
昭昭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瘫坐在榻边，抱着木剑大口喘气，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却莫名有种成就感。她看着手里的青色弟子服，又看了看那柄乌黑的木剑，小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这是她作为剑尊弟子的第一天，虽然艰难，却充满了希望。
夜幕降临，寒渊阁亮起烛火，烛光透过窗纸，在寂静的山崖边投下温暖的光晕。昭昭换上了青色弟子服，衣服很合身，袖口绣着小小的剑纹。她坐在榻边，着那柄木剑，试图再次感受师父说的“剑中灵气”。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掠过。昭昭警觉地抬头，看到一道白影闪过，随即消失在夜色里——是裴明渊。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周身带着淡淡的寒气，经过她的窗前时，脚步停顿了一瞬，目光透过窗纸落在她身上，虽然隔着距离，昭昭却莫名感觉到一股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她连忙低下头，心脏怦怦首跳，下意识地攥紧了木剑。首到那道白影彻底消失，她才松了口气，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感受灵气。
夜深人静，寒渊阁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昭昭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青玉葫芦和平安袋，却迟迟无法入睡。她总觉得这阁楼里除了她和师父，还有别的什么，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偶尔掠过的黑影，都让她有些不安。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遗弃的山坳，西周一片漆黑，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带着冰冷的恶意。她吓得猛地睁开眼，心口剧烈起伏，额角全是冷汗。窗外月光正好照在床前，木剑静静地躺在枕边，泛着淡淡的光泽。
是噩梦。昭昭拍了拍胸口，试图平复呼吸。可刚才梦里那双金色的眼睛太过真实，让她心里一阵发寒。她不知道，这并非普通的噩梦，而是她体内沉睡的魔神血脉，在仙门灵气的刺激下，第一次显露出的微弱征兆。
窗外，裴明渊站在崖边，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寒渊阁里那盏摇曳的烛火，指尖无意识地着佩剑剑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刚才他感应到昭昭气息的紊乱，显然是做了噩梦。
“魔神血脉……果然开始躁动了吗？”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夜风里，“也好，是璞玉，总要经历打磨。”他转身望向天边的残月，眼神深邃如寒潭，没人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是期待，是警惕，还是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绪。
寒渊阁的烛火终于渐渐熄灭，昭昭进入了沉睡。而她的师父，则在崖边伫立了整夜，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守护着这方清冷的阁楼，也守护着一个关乎三界宿命的秘密。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等待昭昭的，将是更加严苛的修行，和那些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汹涌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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