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血腥味渐渐被圣泉的清香冲淡，只有石壁上未干的血迹和散落的断剑，还残留着方才激战的痕迹。胡瑶指挥族人清理战场，将受伤的狐族安置在圣泉附近的石屋中，琥珀色的眼眸时不时扫过圣泉边的三人，带着审视与好奇。
昭昭靠在石榻边，沈墨渊正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肩头的伤口。圣泉的微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指尖沾着草药汁，动作轻柔得怕弄疼她。昭昭的金瞳微微垂着，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头泛起暖意，却又被体内隐隐的灼痛感拉回现实——方才强行催动魔血，反噬比预想中更烈，经脉里像有无数细针在扎。
“忍一忍。”沈墨渊的声音放得极轻，他将捣碎的草药敷在她伤口上，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这是用圣泉水泡过的止血草，比寻常草药管用。”他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昭昭微微一颤，他连忙收回手，耳根悄悄泛红。
“你的伤……”昭昭看着他胸口重新渗出的血丝，蹙眉道，“圣泉灵力还没稳住，别乱动灵力。”
“没事。”沈墨渊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药膏递给灵宝，“帮我涂一下后背？刚才靠石壁太用力，蹭破了。”
灵宝接过药膏，指尖微颤。药膏是狐族特制的，带着淡淡的花香，她走到沈墨渊身后，轻轻掀开他的衣袍。后背果然有几道磨破的血痕，在圣泉微光下格外显眼。她咬着唇，蘸取药膏的指尖轻轻落下，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沈墨渊的身体僵了一下，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和专注的气息，喉结动了动，没敢回头。溶洞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圣泉的水流声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敲在三人的心尖上。灵宝的狐尾不自觉地卷成一团，扫过石榻边缘，带起一阵轻响，她脸颊瞬间爆红，加快了涂药的速度。
“对了，胡瑶首领，”灵宝强装镇定地开口，打破尴尬，“青丘残部……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分支吗？”
胡瑶刚安排好族人，闻言走过来，坐在石榻旁的石块上，给自己倒了碗泉水：“当年青丘遭难，父王母后分了三批族人西迁，我们荒漠狐族是第一批，还有雪山狐族和沼泽狐族。但百年过去，联系早就断了，只听说雪山那边……可能也被灭了。”她的声音沉了下去，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悲痛，“灭我们青丘的，就是那些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他们的灵力又冷又腥，专吸狐族的内丹精元。”
“青铜面具！”昭昭猛地抬头，金瞳收缩，“我觉醒魔血那天，仙门里也有戴青铜面具的人，他们的灵力和玄清的浊气不同，更诡异。”
沈墨渊也皱起眉：“会不会是仙门暗中培养的死士？”
“不像。”胡瑶摇头，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青铜碎片，递给灵宝，“这是上次他们偷袭我们据点时留下的，上面的纹路不是仙门的，倒像是……上古魔族的禁纹。”
灵宝接过碎片，指尖刚触到，额间的九尾莲印记突然亮起，碎片上的纹路竟也泛起红光，与她的印记产生共鸣。一段模糊的记忆涌入脑海——火光中，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举刀砍向母后，母后的血溅在面具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灵宝？”沈墨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又想起什么了？”
灵宝脸色苍白，握紧碎片，声音发颤：“他们不是仙门，也不是普通魔族……他们在找青丘的‘狐帝心’，那是比镇族之宝更重要的东西，藏在历代女帝的血脉里。”
昭昭心头一凛：“他们的目标是你？”
灵宝点头，火红的眼眸里闪过恐惧，却更多是坚定：“父王母后用性命护住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他们抢走。”她看向胡瑶，“胡瑶姐姐，你知道狐帝心具体是什么吗？”
胡瑶摇头：“只有女帝血脉觉醒到极致才能知晓，我们这些旁支只知道，那是能号令万狐、甚至短暂打开幽冥通道的秘宝。”
幽冥通道？昭昭的金瞳暗了暗。她的魔神血脉与幽冥本就相连，这狐帝心若真能打开通道……恐怕会引来更多觊觎。
就在这时，昭昭突然按住心口，闷哼一声。体内的魔血毫无征兆地翻涌起来，比刚才战斗时更烈，黑气顺着指尖蔓延，眼前阵阵发黑。她想起怀中的回魂草，连忙掏出来，却因手抖差点掉落。
“昭昭！”沈墨渊和灵宝同时扶住她。沈墨渊看着她指尖的黑气，急道：“魔血反噬加剧了！快服下丹药！”
昭昭咬着牙，将回魂草塞进嘴里。草药入口微苦，却带着一股清冽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压制住翻涌的魔血，经脉的灼痛感渐渐消退。她喘着气，看着手中残留的草叶，心头再次浮现裴明渊的身影。他怎么知道她需要这个？他到底还知道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这是什么草药？效果这么好？”灵宝惊讶地问。
昭昭握紧草叶，指尖泛白：“是……偶然找到的。”她没说实情，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份来自昔日师父的、带着谜团的温情。
沈墨渊看出她不愿多说，没有追问，只是扶她靠在石榻上：“你先休息，有我们在。”他转向胡瑶，“玄清虽然退了，但肯定会再来，我们得尽快找到沼泽狐族的据点，那里或许更安全。”
胡瑶点头：“地图上标记沼泽狐族在黑水河下游，离这里有千里路程，我们得准备足够的水和干粮，荒漠白天太热，只能夜里赶路。”
灵宝看着沈墨渊认真规划路线的侧脸，又看看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昭昭，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青铜碎片。战火、谜团、情愫、责任……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缠绕。
圣泉的微光静静流淌，映着三人各异的神色。无人注意，溶洞深处那柄寒川剑的剑身上，悄然凝结出一滴水珠，顺着剑峰滑落，滴在石缝里，晕开一小片湿痕，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夜还很长，逃亡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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