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荒漠最是寒冷,月光被渐亮的天色冲淡,化作一层朦胧的银纱,覆在连绵的沙丘上。昭昭三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近两个时辰,沙粒灌进靴底,磨得脚掌生疼,喉咙早己干渴得冒烟。沈墨渊的脸色愈发苍白,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冷汗浸湿了额发,却始终紧紧护着灵宝,不肯让她多受一点累。
“歇会儿吧。”昭昭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黑石,“那石头背风,能喘口气。”她的金瞳在晨光中微微发亮,警惕地扫视西周——裴明渊的气息还在,像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缀在身后百丈外,不远不近,既不靠近也不远离,让她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
沈墨渊点点头,扶着灵宝走到黑石后坐下。灵宝立刻从行囊里掏出最后半囊圣泉水,小心翼翼地递给沈墨渊:“你快喝,润润喉咙。”
“你喝吧,我不渴。”沈墨渊推回去,声音有些沙哑,“你的灵力消耗大,需要泉水滋养。”
“都喝。”灵宝拧开囊口,先凑到沈墨渊嘴边喂他喝了两口,才自己抿了一小口,火红的狐尾在身后轻轻蹭着他的手臂,带着无声的安抚,“等找到胡瑶姐姐,我们就有水了。”
昭昭靠在黑石上,看着他们互动,金瞳中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被忧虑取代。她掏出沈墨渊给的静心散,就着剩下的泉水服下,试图压制体内隐隐躁动的魔血。回魂草的效力渐渐消退,经脉里的灼痛感又开始蔓延,指尖的黑气时隐时现。
“昭昭,你的手……”灵宝注意到她指尖的黑气,担忧地开口。
“老毛病。”昭昭收回手,藏在袖中,“不碍事。”她看向西南方,晨光勾勒出远方一道模糊的水线,“那应该是黑水河了,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岸边。”
就在这时,灵宝突然按住额间的九尾莲印记,火红的眼眸微微睁大:“等等……我感觉到……有族人的气息!”她站起身,循着印记的共鸣望向黑石后方的沙丘,“在那边!很微弱,但确实是青丘狐族的灵力!”
沈墨渊立刻扶她站稳,自己也警惕起来:“会不会是陷阱?”
“不像。”灵宝摇头,印记的共鸣带着熟悉的暖意,“是亲近的气息,像是……守护遗迹的长老!”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沈墨渊往沙丘后走,火红的狐尾因激动而高高,“昭昭,快跟上!”
昭昭皱眉,握紧青芽剑跟上。金瞳扫过沙丘,并未发现危险气息,反而那股属于裴明渊的清冽气息,在他们走向沙丘时悄然退后了些,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翻过沙丘,眼前出现一片低矮的石林,石林中央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狐族符文,被风沙侵蚀得只剩轮廓。灵宝一看到石碑,额间的印记瞬间亮起红光,一段清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年幼的她跟着母后站在类似的石碑前,母后抚摸着碑上的符文,对她说:“这是青丘在外的十八处守护遗迹,藏着族人的火种。”
“就是这里!”灵宝激动地跑向石碑,指尖抚过冰冷的石面,符文在她的灵力催动下竟泛起微光,“父王母后说过,遗迹里有守护长老和……青丘的传承信物!”
石碑下的沙地突然松动,缓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正是青丘特有的灵植气息。
沈墨渊拦住灵宝:“我先探探。”他从药囊里掏出一枚银针,注入灵力掷进洞口,银针落地无声,没有触发机关。他这才松了口气,对灵宝笑道:“安全。”
灵宝却拉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一起进。”她看向昭昭,“昭昭,你……”
“我守在外面。”昭昭明白她的意思,青丘遗迹或许有族内秘辛,她不便参与,“你们速去速回,我在这盯着,若有异动立刻传讯。”她将传讯玉佩递给沈墨渊,金瞳扫向远方,“黑水河方向有动静,像是有人在靠近。”
沈墨渊接过玉佩,郑重点头:“我们很快就出来。”他和灵宝对视一眼,两人并肩走进洞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昭昭靠在石碑旁,青芽剑横在膝上,金瞳警惕地扫视西周。晨光渐盛,将沙丘照得金灿灿的,远处黑水河的水线越来越清晰,却也隐约能看到几个移动的黑点,正朝着这边靠近——速度极快,绝非普通旅人。
她握紧剑柄,指尖的黑气因警惕而加重。是玄清的追兵?还是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亦或是……其他未知的危险?
而身后的洞口里,传来灵宝压抑的惊呼和沈墨渊低低的安抚声,显然他们在遗迹中有所发现。昭昭的心稍稍放下,却更握紧了剑,目光死死锁定着远方逼近的黑点,金瞳中寒光凛冽。
无论来的是谁,她都必须守住这里,等他们出来。
风再次卷起沙粒,打在石碑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奏响前奏。而那道若即若离的白衣身影,此刻正隐在更高的沙丘后,寒川剑的剑尖轻触沙地,目光穿过风沙,落在昭昭挺首的背影上,深邃的眼眸中情绪复杂,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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