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赫连颂从里面反锁。
“咔哒”一声轻响,像铡刀落下,将门外所有的喧嚣与混乱,连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斩断。
这间独立的休息室,瞬间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孤岛。
空气凝滞。
墙壁是冰冷的灰,灯光是冰冷的白,连沙发皮质的触感都带着一股冷意。
特助小张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脸色白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纸,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理智,己经被那十五分钟的倒计时,彻底碾碎。
赫连颂没有理他。
他的动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仿佛刚才在指挥室里那个第一次失态的人不是他。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效率,将这个失控的变量,连同另一个他更不信任的变量,一起拖进了这个封闭空间。
封锁消息。
隔离恐慌。
这是他作为指挥官的本能。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转过身,看向纪云庭。
这是赫连颂第一次,用一种不带任何审视、不带任何偏见的眼神,去看这个人。
那眼神里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轻蔑,也没有了对“戏子”的鄙夷。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被逼到绝境后,对唯一可能性的探寻。
他需要一个解决问题的人。
而不是一个顶流明星。
赫连颂的分析能力在极致的压力下运转到了极限,每一个字都像从冰块里挤出来一样,冷静,又带着灼人的怒意。
“报警,时间不够。”
“现场追查内鬼,只会让事情立刻暴露,我们连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取消压轴环节,等于向全世界承认我们准备不周,安保无能。明天所有媒体的头条,都会是‘中国文化秀沦为国际笑柄’。”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
但那双放在身侧的手,却早己攥成了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颜色。
骨节分明的指骨,几乎要刺穿掌心的皮肉。
每一个选项都是死路。
每一条路都通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赫连颂的视线像两把手术刀,死死地钉在纪云庭的身上,语速快得像连珠的子弹。
“你是搞舞台的。”
“你是‘明星’。”
他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的读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孤注一掷的自嘲。
“现在,我需要一个‘奇迹’。”
「疯子。」
「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但我现在别无选择。」
赫连颂的内心被这三个念头反复冲刷。
向他最提防、最看不起的人求助,这比让他承认失败还要屈辱。
可他别无选择。
纪云庭没有立刻回答。
面对赫连颂那几乎要将人洞穿的目光,他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这间屋子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转身,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精心布置的露天酒会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媒体和政要,正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文化盛宴。
他们对后台这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一无所知。
纪云庭就这么看着。
安静地看着。
一秒。
十秒。
三十秒。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沉默里,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砂纸,在赫连颂那根名为“耐心”的神经上,来回地、狠狠地摩擦。
就在赫连颂几乎要压不住心底翻腾的暴怒,准备开口的瞬间——
纪云庭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没有赫连颂预想中的任何表情。
没有惊慌,没有凝重,更没有束手无策。
那张俊美得近乎失真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不。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混合了疯狂、自信与一丝残忍的弧度。
像一个赌徒,在看到对手亮出底牌后,发现那张牌,恰好能凑成自己手中那副同花顺时,露出的表情。
「赫连颂,你以为这是绝境?」
「不。」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华丽的舞台。」
纪云庭的目光,越过赫连颂的肩膀,落在他身后那面冰冷的墙壁上。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锤子,敲碎了这满室的凝固。
“赫连总。”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品味这个称呼。
“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赫连颂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纪云庭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常理的魔力。
“或许……我们可以把‘意外’,变成‘惊喜’。”
他向前走了一步,与赫连颂的距离,拉近到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范围之内。
他微微仰起头,那双在逆境中反而亮得惊人的桃花眼,首首地看向赫连颂。
那里面,燃烧着的是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
“赫连总。”
“你敢赌吗?”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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