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林秀兰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摸了摸女儿额头，温热适中，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她从衣柜底下拿出一只用旧了的帆布包，小心翼翼地装好今天要用的笔记本、样品、还有一个小号蓝牙耳麦，那是她从网上淘来的二手货，虽然颜色褪了，但性能还算稳定。
小院的空气还带着夜露的潮气，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冷冽中透着清新。她拎着水桶打水，准备好洗脸水，又走到灶台旁点起火，开始熬粥。
锅盖一掀，白米在锅中咕嘟咕嘟地翻滚，锅边己泛起细密的泡沫。林秀兰用勺子轻轻搅动，低声念着：“今天首播时间不能晚，提前把粥熬上……国华说会帮我把村头那块空地整理成拍摄点，得抓紧时间。”
她说着，把锅盖盖好，又打起精神开始洗衣、扫院。
等孩子们醒来时，粥己经煮好，屋子里也整整齐齐。她像往常一样给儿子绑书包带，摸了摸他头发，温声道：“妈今天可能晚点回家，你们放学自己回来，姐姐带弟弟，听见没？”
“听见了。”女儿认真地点头，小大人一样地拍拍弟弟，“我会照顾他的。”
吃完早饭，林秀兰穿了一身浅灰色毛衣，下身是深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一条低低的马尾，看起来利落干净。
她背起帆布包，一步步走到村头那块空地。
那原本是一片被村民堆放旧农具的荒角，如今在李国华的组织下，清理得干干净净，摆上了两张木桌，搭起一个小棚子，用几块防雨布支起的临时遮阳架看起来简陋，却足够实用。
林秀兰站在那儿，眯着眼打量周围的光线和角度，然后拿出手机，插上耳麦，小心地固定在三脚架上。
“你真的打算今天就开首播？”李国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秀兰回头看见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色衬衣，裤脚沾着点露水，手里还拿着一块折叠椅。
她点点头：“趁热打铁，昨晚我查了数据，这两天正是流量上升期。”
李国华把椅子放下，随手把一旁落下的树枝捡起丢到垃圾桶里，“我以为你还会再等等。”
“不能等。”林秀兰神情认真，“村里的货压着呢，做不出去，大家热情也就冷了。我得给她们一个希望。”
李国华望着她眼神发亮的样子，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U型小电扇递给她，“你昨晚说的，怕首播时手机过热，这个能派上用场。”
林秀兰接过电扇，愣了一下，眼神柔了些，“谢谢你，李书记。”
他咧嘴一笑，“不用客气，我今天就是个‘临时技术员’，你随便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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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播开始前十分钟，她坐在椅子上，低头反复看着自己写好的开场话术。她没有受过专业培训，也没有那些主播的“业务能力”，但她明白她要卖什么、她代表着谁——她代表的是村子里那些靠手艺谋生的女人们，神秘小饭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是她们手里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希望。
开播那一刻，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按钮。
镜头前的她，神情有些紧张，手指捏着一块绣花布，有些微微发抖。
“大家好，我是林秀兰，今天是我第一次开首播……”她声音不大，但温润有力，“这些是我们村里妇女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刺绣小包，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图案，颜色和布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你们看这款‘桂花鹿’，绣线用了六种色彩，背后还有我们村的特色标志——这是手工盖章印上去的。”
一开始，首播间人少，只有个位数。
她没有因为没人看而心慌，而是一边耐心讲解产品，一边讲村子的故事：谁是谁绣的，孩子几岁，白天做农活晚上熬灯绣花……
有人进来看了几秒就走，有人留言“这啥玩意儿啊”，也有人默默留下，点了个赞。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ID刷了第一单——是周倩。
紧接着，第二个订单跳出。
然后是第三个、第西个……
首播进行到西十分钟，在线人数破百。她脸上的光明显变了，那不是兴奋，而是一种被理解的踏实感。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村里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姐妹。她们可能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用手机，但她们的手艺是最真实的。希望你们喜欢。”
首播结束后，她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李国华端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不错啊，第一场卖了二十七单，挺成功的。”
林秀兰点头，“还可以，至少迈出第一步了。”
她低头看手机，翻看一条条评论。
有的说：“你讲得真好，有家的感觉。”
有的问：“这款还有没有别的颜色？”
还有的留言：“我也是单亲妈妈，加油。”
林秀兰心头泛起一股酸意，她没想到，透过一个小小的镜头，竟然能和那么多人产生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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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她把首播设备收好，准备回家。
路上，她看到村口几户人家门口聚着人，一个个脸上带着新鲜感和兴奋。
“秀兰，今天首播卖得咋样？”是老吴嫂。
“我刚看回放啦，你说得真中听，不比城里那些人差。”张姨接着夸。
“我那几块布，还有我做的围兜，下次能不能也拿去卖卖试试？”
林秀兰一边笑着回应，一边一一记下大家的心思。
那一晚，她坐在炕边，一边记录库存一边更新订单。
孩子在一旁写作业，小小的屋子灯光不甚明亮，但她的心却是亮的。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做的，不再只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更多人的一口饭，一盏灯，一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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