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夜枭的指尖己经按在枪柄上。吴长林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枚纽扣，像是在数它上面的针脚。他抬起头，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笑容。
“你小时候总说，纽扣是记忆的钥匙。”他轻声说，“现在，我来还你。”
夜枭没有动，沈红缨的手己经按在了匕首柄上，指节绷紧。电梯缓缓下降，数字跳动的声音像是倒计时。
“你是谁？”夜枭问，声音低而稳。
“我是谁不重要。”吴长林站起身，将纽扣轻轻放在地上，“重要的是，你准备怎么赌。”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外面是一间昏暗的赌厅，墙壁上镶嵌着金蟾雕像，每一只都张着嘴，吐出一枚骰子。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面光滑如镜，西周空无一人。
“欢迎来到三十七局。”吴长林走进赌厅，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规则很简单，赢了，你就能拿到钥匙。输了……”
他没说完，赌厅三面墙突然翻转，露出背后一模一样的赌桌，每一桌上都坐着一个“容晞月”。她们穿着同样的旗袍，戴着同样的眼镜，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一致。
“三十七个我。”容晞月们齐声说，声音像水波一样扩散，“你选谁？”
夜枭缓缓走进赌厅，手指在西装内袋里轻轻勃朗宁的枪柄。沈红缨靠在他身后，低声问：“你怎么看？”
“她不会亲自出手。”夜枭扫视一圈，“她喜欢看人挣扎。”
吴长林站在赌桌旁，袖口金蟾忽然张口，吐出一枚微型骰子。骰子在桌上一转，停在“三十七”上。
“第一局。”他轻声说，“赌命。”
赌桌中央升起一枚巨大的骰子，每面都是一幅画面——夜枭父亲的死亡场景，有的被枪击，有的被毒杀，有的被吊死，每一幅都真实得像是昨天发生。
骰子开始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夜枭盯着它，瞳孔微缩。
“你得选一个。”吴长林看着他，“选错，沈红缨就死。”
骰子停下，转轮从桌面升起，指向沈红缨的太阳穴。
她没动，只是轻轻吸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赢？”她问夜枭。
“靠你。”他说。
沈红缨点点头，从袖口抽出钢笔，笔尖在赌桌上轻轻一点。次声波扩散开来，容晞月们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错位。
“看到了吗？”她低声说，“她们的瞳孔颜色不一样。”
夜枭眯眼，迅速扫视一圈。果然，有一个人的瞳孔始终是深褐色，其他人则在不断变化。
“核心意识。”他说，“她才是真的。”
吴长林笑了，轻轻拍手：“聪明。”
赌桌忽然裂开，一道机关升起，露出一枚金色筹码，上面刻着“YX-02”。
“这是你父亲的信物。”吴长林将筹码推到桌前，“也是你进入下一局的门票。”
夜枭没有立刻伸手，而是看向沈红缨：“你觉得呢？”
“筹码是假的。”她轻声说，“真正的信物在吴长林手里。”
夜枭眼神一冷，看向吴长林：“你手里那枚纽扣，是你从我父亲尸体上摘下来的。”
吴长林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你小时候，我替你缝过纽扣。”他低声说，“你总说，纽扣是记忆的钥匙。”
夜枭缓缓抽出勃朗宁，枪口对准吴长林：“你不是他。”
吴长林叹了口气，忽然伸手，将纽扣捏碎。一枚微型芯片从碎屑中弹出，首奔赌桌中央的骰子。
骰子瞬间亮起，三十七个容晞月同时站起，动作整齐如一。
“第二局。”她们齐声说，“赌心。”
赌桌翻转，露出下方的机关。一个巨大的转盘缓缓升起，上面有七个位置，分别写着“恐惧”“怀疑”“愤怒”“悔恨”“绝望”“执念”“爱”。
“你们谁先上？”容晞月们问。
沈红缨正要上前，夜枭却拦住她，自己一步踏上转盘。
“你确定？”吴长林问。
“确定。”夜枭站在“执念”那一格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赌我这一生，都是为了找到真相。”
转盘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夜枭的视线在三十七个容晞月之间游移，试图找出真正的核心。
忽然，他注意到某一个容晞月的眼角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镜面被击碎的痕迹。
“找到了。”他低声说。
他猛地扣动扳机，子弹擦过自己太阳穴，击中那名容晞月的镜片。镜片碎裂的瞬间，其他三十六个分身同时扭曲、崩塌。
赌厅陷入黑暗。
片刻后，灯光重新亮起。赌桌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门上刻着“三十六”。
“你赢了。”吴长林站在门口，手里握着另一枚纽扣，“但你还没赢到最后。”
夜枭收起枪，看向门后幽深的走廊。
“我知道。”他说，“我父亲就在里面。”
沈红缨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他摸了摸耳垂上的枪茧，“只是，这扇门后，可能不是我想见的那个人。”
吴长林笑了笑，将纽扣轻轻放在地上。
“记住。”他说，“纽扣是记忆的钥匙，但有时候，钥匙也会骗人。”
夜枭没说话，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间静室，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三十七个点。
正中央，是一张空椅子。
椅子上，放着一枚虎头铃铛。
夜枭缓缓走近，伸手去拿。
铃铛在他掌心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鸣。
他低头看去，铃铛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替我活下去。”
沈红缨站在门口，忽然捂住耳朵，脸色一白。
《茉莉花》的旋律，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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