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碎雪扑向少林寺山门时，知客僧发现那个襁褓竟还在石阶上。
"阿弥陀佛，这都三天了。"知客僧慧明裹紧僧袍，望着青石上冻得发紫的婴儿。婴儿不哭不闹，黑葡萄似的眼珠首愣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最奇的是那身皮肉——摸上去竟像粗粝的砂石，在寒风里连个鸡皮疙瘩都不起。
达摩院首座天鸣禅师拨开襁褓，指尖在婴儿胸口檀中穴轻轻一按，眉头顿时拧成疙瘩："奇哉，经脉如老树盘根，气海却似铁板一块。"
"师叔，这莫非是..."
"先天磐石体。"天鸣长叹，"百年难遇的武学废材。"
婴儿突然抓住禅师胡须。那小手力道大得惊人，竟扯下三根白须。众僧骇然间，婴儿将胡须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
十八年后，大雄宝殿的铜钟震落檐上积雪。
石破天扛着比人还高的扫帚，赤脚踩过结霜的石板。他身形比寻常武僧还魁梧三分，灰色僧衣下肌肉块块隆起，走动时像座移动的小山。可那脚步却沉重得可笑——每步都在青石上留下半寸脚印。
"笨石头！"戒律僧一棍抽在他后背，木棍应声而断，"说过多少次，早课不许迟到！"
石破天挠挠头，后颈皮肤与戒棍摩擦发出金属般的沙沙声。他张嘴想解释什么，突然被钟声震得耳膜生疼——这具身体能硬接戒刀劈砍，偏对声音异常敏感。
"弟子...弟子去后山挑水..."
"闭嘴！"戒律僧瞧见他腰间水桶，水面正随钟声泛起涟漪，"今日起罚扫落叶谷！"
落叶谷是少林禁地，满地银杏叶积了尺余厚。石破天跪在腐叶堆里，忽然听见岩壁传来细微的"咔咔"声。他扒开层层枯叶，发现岩缝里嵌着个浑身是血的老僧——正是失踪三日的觉远大师。
"师叔祖！"石破天去搀扶，手掌刚碰到觉远肩头就听"咔嚓"脆响。他慌忙缩手，竟把老僧的锁骨捏碎了。
觉远却笑了："好...好一个磐石体！"他咳着血抓住石破天手腕，"老衲改良的金钟罩...正需这等筋骨..."
暮色染红山谷时，石破天背上的僧袍突然裂开三道口子。不是被树枝刮破的——是后背肌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将粗布生生撑裂。觉远瘫在落叶堆里，惊愕地看着少年皮肤渐渐泛起古铜色。
"呼吸！"老僧突然厉喝，"金钟罩不是死功夫！"
石破天这才发现自己在憋气。他试着吐纳，顿时疼得跪倒在地——气息在经脉里像钝刀刮骨。觉远却眼睛一亮，沾血的手指闪电般点向他丹田："就是现在！气走足少阳胆经！"
剧痛中，石破天恍惚看见自己皮肤下浮出蛛网般的金线。远处传来蒙古骑兵的呼喝声，但他耳中只剩血液冲刷经脉的轰鸣。当第一支狼牙箭破空而来时，少年下意识转身——
"铛！"
箭杆在胸口断成两截，箭头却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觉远大笑牵动内伤，又吐出口鲜血："好！从今日起...你每日需挨三百棍..."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石破天愣愣摸着胸口，那里残留着箭矢撞击的灼热感，像有人拿烧红的铜锭贴了上去。
山门外，蒙古百夫长正搭上第二支箭。他看见个灰衣少年背着老僧走来，赤脚踩碎满地箭矢，每一步都震得落叶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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