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洞口的青铜古灯日夜不息，灯焰在子时总会突然拔高三寸。
石破天盘坐在灯前，指尖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灯油。这七日来他渐渐摸清规律：每当灯芯"噼啪"爆响时，心口那朵火莲就会随之收缩。最危险的是寅时三刻，那时灯焰会突然发蓝，全身经脉如万蚁啃噬。
"今日换左手。"
觉远大师的声音惊得他指尖一颤。老和尚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枯瘦的右手托着个乌木钵盂，里面盛着刚从寒潭底捞起的玄冰。
石破天乖乖伸出左手。觉远突然翻掌，将整块玄冰按在他掌心！刺骨寒意顺着手臂首冲心脉，与火莲相撞的刹那，少年全身毛孔喷出细密的白雾。
"记住这个感觉。"觉远的声音穿透雾气，"九阳是火，金钟罩是炉，你这具身子..."
话未说完，古灯突然剧烈摇晃。灯焰中隐约现出个罗汉虚影，正做出个双手托天的古怪姿势。
戒律院的刑棍在石破天背上断成三截。
"反了！"天鸣禅师怒拍香案，"谁准你私练达摩院武学？"案上摊着本焦黄的册子，封皮己被烧去大半，隐约可见"罗汉"二字。
石破天茫然摇头："弟子只是照着灯里的影子比划..."
"胡说！"般若堂首座指着册子上的图解，"这分明是失传的'罗汉伏魔拳'，最后一页还写着..."
他的话戛然而止。众人凑近一看，那页末尾的墨迹竟在自行延伸，渐渐显出十八个摆出不同姿势的小人。最诡异的是，这些墨色小人的动作，与石破天今晨在练武场无意识打出的招式分毫不差！
觉远突然咳嗽起来，袖中滑落半片烧焦的贝叶经。天鸣禅师瞥见经上残存的梵文，脸色骤变："《楞伽》预言？"
藏经阁的争吵持续到夜半。
"此子留不得！"天鸣禅师面前摊着本《五灯会元》，"'异相僧现，伽蓝火劫'，这是白纸黑字写的！"
觉远慢悠悠磨着墨："师兄可曾想过，达摩洞寒潭为何突然结冰？"他蘸墨在墙上画了朵莲花，正好罩住摇曳的灯影，"三百年前，慧可大师斩臂求法时..."
"当！"
突如其来的钟声打断争辩。值夜僧慌张来报：达摩洞方向红光冲天！
众人赶到时，只见石破天悬在洞窟半空，周身缠绕着金红交织的气流。那盏青铜古灯倒扣在地，灯油却没有洒出——它们凝成十八颗水珠，正绕着少年缓缓旋转。
更惊人的是洞壁。千年玄冰融化的地方，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天鸣禅师举着火把细看，突然踉跄后退——那些根本不是文字，而是无数微缩的罗汉浮雕，每个动作都与石破天此刻的姿势遥相呼应！
黄河渡口的茶棚里，金轮法王正在端详一片金箔。
这是从达尔巴伤口刮下的结晶，在午时阳光下会显现出经络图案。黑袍国师突然用藏语念了段经文，金箔上的纹路竟开始重组，渐渐构成个打坐的人形。
"原来如此。"法王指尖着人形心口的莲花标记，"不是九阳真经，是..."
"报！"探马滚进帐篷，"少林寺方向现异光！"
法王豁然起身，腰间五个金轮同时嗡鸣。他取出一卷绘有中原三十六派高手画像的绢布，在"少林"二字上重重打了个叉。
"传令黑水营。"金轮转动时割破他手指，血滴在绢布上晕开成火焰形状，"三日后子时，焚寺取经。"
石破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藏经阁的地板上。
十八盏油灯摆成莲花状，觉远大师正在灯阵中央入定。见他苏醒，老和尚突然并指如剑，点向他眉心："看清楚了！"
指尖在距皮肤半寸处停住，石破天却"看"到有股热流涌入脑海。无数金色小人开始在眼前演武，招式赫然是达摩洞壁上的罗汉动作。更奇妙的是，每当小人演练到某个姿势，他体内相应部位就会微微发烫。
"这是..."
"罗汉真形。"觉远收指时，油灯齐齐暗了一瞬，"达摩祖师西来前刻在洞壁上的，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看见的。"
阁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值夜僧撞开门扉："蒙古大军己到山门！"
石破天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竟有三头六臂。他下意识摆出罗汉拳起手式，藏经阁所有经书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记载"降魔"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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