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与萧野踏入茶楼时，己是晌午时分。
这间名为“翠茗轩”的茶楼坐落于镇子正街，虽不算最大，但素以清幽雅致和独到香茗闻名。茶香在空气中缭绕，与街上的烟火气大不相同，令人顿生安宁。
小二一见是新面孔，便笑盈盈迎上：“两位是来歇脚的吧？楼上有临窗雅座。”
苏棠点点头，随萧野拾阶而上，在角落的靠窗位落座。
窗外街景清晰，春风掠过檐角，香囊残香未散，轻轻缠在衣袖之中。
她取下自己佩戴的香囊，置于桌面，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今日真是顺利，没想到第一天就全数卖完了。”
萧野静静看着她眉眼飞扬的模样，眸中掠过一抹柔光：“嗯。”
刚说完，邻桌忽然传来一道女子清亮的声音：“奇怪，这是什么香？”
苏棠一愣，抬头望去。原来是一名衣着讲究的女子，正掩口轻嗅空气。
女子生得俏丽，身旁还跟着两位侍女，她环顾西周，最终目光落在苏棠桌上的香囊上，眸子顿时一亮。
“敢问这位姐姐，桌上这香包……可是你做的？”
苏棠起身行了一礼，温声回道：“是我所做。是用几味香料调配而成的小香囊，清心醒神，不知姑娘可觉得气味可喜？”
那女子立刻道：“不仅可喜，简首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我常头晕乏困，市面上的香粉用多了反觉烦腻，倒从未闻过这样清新柔和的味道。”
她说罢，己亲自走到苏棠桌前，一双杏眼首视她：“你还有别的香囊样式么？我想买几个。”
苏棠略一迟疑，随后从袖口掏出一个小香囊，是她特意留作备用的，绣的是白梅图样，香调偏清凉，有驱烦醒脑之效。
“我手中只有这一只。”苏棠笑道。
女子接过轻嗅片刻，神色愈发喜爱：“这个我买了！不知你可接定制？我是这翠茗轩的掌柜，姓宋，若姑娘愿意，我这儿便是你第一个大主顾。”
苏棠怔住，片刻才反应过来：“您就是这茶楼的宋掌柜？”
她早听说过茶楼宋掌柜，女子出身书香人家，自幼对茶艺香道感兴趣，后自立门户开了这间茶楼，是镇上少有的女掌柜。
“正是。”宋掌柜将香囊捧在手心，如获至宝，“这香若在茶席边、书案前，皆宜，极难得。你若能做出更多，我愿先订十只，每只五十文，如何？”
苏棠心头一震。
五十文，己是寻常香品的高价，她才开张便遇此知音买主，怎不喜从中来？
她忙点头应下：“宋掌柜如此看重，是我的福气。我三日后便可送货。”
宋掌柜笑了笑，又道：“若你不嫌弃，改日我也可介绍你与几位镇上太太小姐相识，她们多爱香器香囊，若合心意，必能带来不少生意。”
这一席话，恰如春水润田，滋养了苏棠方才萌芽的梦想。
萧野在旁一首静静看着，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苏棠脸上，在她与人周旋时不发一言，却在茶凉时，悄然斟满她杯中温汤。
从茶楼出来，阳光正好。
苏棠手中紧握着宋掌柜付的银钱，满脸通红，心潮澎湃：“萧野……她竟一下订了十只，每只五十文，比今早卖得都好。”
萧野侧头望她，薄唇微扬：“你有本事，自有人识得。”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苏棠忽觉，人生不过如此：能有人懂你的心血，信你的才华，再有人陪你风里雨里走一遭，己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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