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阁内的空气,仿佛被那疯狂旋转、荆棘蔓延的星系印记彻底冻结凝固了,只剩下众人各自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悸动。
那枚悬停在萧瑟瑟锁骨下方肌肤上的幽蓝冰金漩涡,如同一个缩小了亿万倍的、行将崩溃的微型宇宙。冰冷的死星与微弱的赤金火种在中央狂暴对撞,每一次旋转都带起细小的星屑尘埃般的能量碎末,无声地融入周围的空气,让整个寒月阁的温度又骤然降低了几度。无数冰晶般锐利的荆棘条纹从那漩涡的核心蔓延开去,贪婪地扎根于她的皮肉之下,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向心脏、肩胛、甚至脖颈扩张!每一次荆棘的“呼吸”,都让萧瑟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透明一分。
冷无影第一个从震荡中回神。他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现场:
? 墙角蜷缩的苏瑾瑜,胸口被赤焰那一拳砸出的恐怖伤口血流虽缓,却仍在汩汩渗出,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脸色灰败如死灰。
? 地上昏迷的赤焰,因星轨的“强制沉眠”和能量冲击显得毫无生气。
? 星轨本人,嘴角那抹泛着星屑光辉的血痕格外刺目。他肩头的巨大木箱——那天机匣——表面数道细微的裂纹清晰可见,深处流转的蓝色光晕如同凝固的血液般晦暗深沉。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一座耗尽了所有能量、正在凋零的冰雕星辰。
? 柳清涟……柳清涟呢?!
冷无影霍然扭头!只见柳清砚跌坐在寒玉床边,一只手依旧保持着推向萧瑟瑟的姿势,沾满了她唇边溢出的黑褐色污血和冰渣。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心口!他浑身剧烈颤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扭曲得骇人,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鬓角。指缝间,一点幽蓝色的、如同那荆棘印记般冰冷的光,隐隐透出!
“柳……太医?!”冷无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柳清涟的状态不对劲!那光芒……是被萧瑟瑟体内爆发的诅咒能量反噬了?!还是……他自己引动了什么?!
“呃……呃啊……”柳清涟喉咙里发出极其压抑、如同野兽受伤濒死的呜咽。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冷无影!
那一刹那的眼神!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太医,不再是拼死救人的疯狂医者!那双平日里清澈温和的眼眸深处,此刻如同两口冻结了万载玄冰的古井!井底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锐利到能刺穿灵魂的幽蓝冰针般的光芒,猛然迸射而出!冰冷!死寂!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漠然!赫然与萧瑟瑟此刻胸口的诅咒漩涡核心那颗星屑死星的气息……如出一辙!
“冰……棱……”一个破碎的、仿佛不属于柳清砚自己的、冰冷僵硬的声音从他牙缝里挤出。
这诡异的变化让冷无影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后退半步,乌沉铁令再次滑入掌心!警惕瞬间提升到顶点!
然而,柳清涟眼中的冰冷与身体的痛苦似乎正处于激烈的对抗之中!他猛地低头,看向萧瑟瑟胸前那疯狂旋转的荆棘漩涡印记,又低头看向自己指缝中透出的幽蓝光芒,脸上的痛苦挣扎愈发剧烈!几秒间,他仿佛换了无数个表情!最终,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大口滚烫的心头热血喷出,狠狠溅在自己捂住心口的手背上!
那温热的、带着强烈生命气息的鲜血似乎起到了某种奇特的“净化”作用!他指缝间透出的幽蓝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被浓稠的鲜血覆盖!柳清砚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地,昏死过去,指缝间只余暗红的血迹,再无一丝诡异的蓝光。
危机……暂时解除了?还是转移了?
冷无影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快速扫视全局,目光最终定格在萧瑟瑟身上——她胸口的荆棘漩涡依旧旋转,但速度似乎因为刚才喷出的黑血和冰渣而稍稍减缓了一丝?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而星轨强行加诸于阁内的浩瀚威压己经彻底消散,那股令人心悸的星辰秩序感不复存在,只留下冰冷的废墟和沉重的伤患。
必须立刻控制局面!
冷无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惊疑和震荡,声音如同在寒风中淬炼过的铁块,冰冷而稳定地下达一连串命令:
“暗卫甲队!封锁寒月阁入口百米!擅入者格杀勿论!”
“暗卫乙队!立即将苏瑾瑜侍君移往太医院秘阁!告知院正,不惜用‘回天丹’!柳太医……亦一并抬去!”他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柳清砚。
“暗卫丙队!将赤焰侍君囚入‘幽泉寒水牢’!严密看守!”他毫不犹豫地点向昏迷的赤焰,火雀令牌和风桀印记碎片如同两条冰冷的锁链缠绕在心。
“星轨……先生……”冷无影看向昏迷的星轨和他那布满裂痕的巨大木箱,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忌惮和犹豫,“……小心移至‘观星台静室’。封锁消息,不得惊扰。”这少年太过神秘和危险,却又似乎至关重要。
命令下达,门外如同影子般无声滑入数名暗卫,训练有素地开始执行。
寒月阁内迅速被清空大半。只剩下冷无影和他怀中昏迷的萧瑟瑟,以及被安置回寒玉床、胸口的荆棘漩涡依旧冰冷旋转的她。
冷无影走到床前,冰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描着那枚恐怖的印记。荆棘蔓延的区域比刚才又细微地扩大了一丝,那些幽蓝冰棱仿佛真的有了生命,在微微蠕动。漩涡核心那颗星屑死星的幽蓝光芒,正缓慢而坚定地压制着那颗顽强燃烧的赤金火种,如同冰冷的宇宙在不断压缩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
萧瑟瑟的呼吸微弱而紊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从骨髓深处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她额前沾着冷汗的发丝下,眉心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唇瓣因极寒而泛着青紫色,偶尔会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幼兽在梦魇中挣扎的呜咽:
“……不……不是火……冷……冷……”
“……皇陵……玄……镜子……碎了……”
“……母……血……族徽……”(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极度虚弱地动了动,似乎想指向某个方向,却又无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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