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是钥匙，亦是燃料。钥匙暂时封存。”
言下之意清晰冷酷：柳清涟的存在，是维系这个恐怖平衡的关键节点。既要用他“钥匙”的身份稳定核心一部分力量，又要不断抽取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作为“燃料”维系核心运行！
冷无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这比单纯的杀戮更令人胆寒！柳清涟成了……被锁在祭坛上燃烧的活体能源？！
“时限？”冷无影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他必须知道代价的终点。那霜纹……显然不是好东西！
“未知。”南宫墨回答得干脆利落，“‘寂星核’残留原始侵蚀力未清除。‘赤日轮’能量等级有限。外力干涉阈值动态波动……”他报出了一长串冷硬的、充满了不确定变量的参数，“维系基点……柳清涟，生命体征稳定临界……是关键变量。”
就在此时——
“呃……”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被冰河冻结了万载又重新解封的呻吟，从寒玉床上传出！
萧瑟瑟！
她眼睫剧烈颤动！艰难地、一点一点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属于暴君的凌厉凤眸，此刻如同蒙着最深沉雾霭的宇宙，只有一片茫然、混沌、和仿佛刚从亿万年冰封中挣脱的痛苦！
她的意识如同破碎的星尘，在绝对寒冷与死亡冲刷后的废墟上缓慢、艰难地凝聚。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和一种……极其诡异的……冰与火交织、生死搏斗的……沉重……平衡感？
冰冷死星……烈焰恒星……永恒轨道……
“……呃……冷……烫……重……”她喉咙滚动，模糊破碎的音节被冰与火灼烧过般嘶哑。
陌生的词汇在脑海中翻腾……像工程师在描述……
目光下意识地移动……触目所及……
寒玉床……冰冷死寂的环境……
床边……那个轮椅？轮椅上坐着……
冰？
脑子里猛地炸开一个清晰的画面：
冰冷星屑构成的巨大“邪眼”！冰冷的吞噬！绝望的黑暗！还有……一道炽热到灼烧灵魂的流光！精准！决绝！如同撕裂黑暗的星舰！
还有……一个名字！一个强行将她从死亡冰渊中拽住的名字！
南宫墨？！
“你……”萧瑟瑟的瞳孔猛地聚焦！模糊的视野瞬间清晰！死死钉在了轮椅上那个苍白清俊、眼神却如同最精密冰刃般冷漠无情的男人脸上！“是你……？！”她的声音干涩颤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惊悸！
南宫墨抬起眼睑。那冰封的深眸对上了萧瑟瑟惊愕混乱的目光。
没有解释，没有宽慰，没有任何情感流露。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点了一下头。
动作精准，如同机械传动中一个设定好的确认卡扣。
然后，便平静地移开了目光，重新落回她胸口那枚正在冰冷而精密的永恒运行着的冰火双星印记上。
仿佛刚才点头确认的，只是一件设备调试成功的报告。
确认。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救了她？
可这胸口……这冰冷的双星是什么？！那仿佛数学规则般运行的轨道是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沉重？！仿佛整个冰冷的宇宙都压在胸骨上？！
疑问、恐惧、劫后余生的冲击如同海啸般在萧瑟瑟脑中翻涌！她猛地想坐起！
嘶——！！
一股从心脏位置蔓延至全身西肢百骸的、如同被亿万根冰冷能量钢针穿刺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眼前顿时一黑！胸口那双星印记仿佛感应到她的剧烈挣扎和能量波动，运行的精密嗡鸣陡然拔高！那颗灰败死星表面的裂痕似有幽芒一闪！外侧旋转的烈焰恒星猛地光芒波动！一股更强的镇压力量汹涌而出！
“呃……啊！”萧瑟瑟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软软跌回寒玉床，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能量场扰动阈值突破！”南宫墨那冰冷平板的警告音立刻响起，目光锐利如同寒星般射在萧瑟瑟扭曲痛苦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绝对静止！保持！”
警告如同冰冷的电流贯穿萧瑟瑟的身体！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让她因剧痛而混乱的大脑瞬间一僵！
“静止！保持！”
如同程序员的最高权限指令！在生死本能和剧痛的双重冲击下，萧瑟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遵循着那句绝对命令般的警告，强行放松每一寸因为剧痛而不自觉紧绷的肌肉！屏住紊乱的呼吸！努力放空混乱的思绪！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重归于……虚无。
这几乎是反本能的服从！
果然！随着她的“静止”和意识的强行收敛，胸口的剧痛如潮水般快速消退了一点点。那双星印记的运行嗡鸣也略微平稳了一些。但那种冰冷的、生死轮转的巨大负荷感和被绝对力量监控的强烈不适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终于看到了瘫倒在床边地上的柳清涟。
柳清涟？！
他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灰败？！眉心的霜纹是什么？！
刚才……模模糊糊中……似乎有精血的气息……还有“柳清涟精血”的呼喊……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难道……他胸口的平衡是用柳清涟的生命换来的？！
寒意比寒玉髓更甚！
“他……”萧瑟瑟张了张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想问柳清涟到底怎样了。可南宫墨那双如同最高级别冷光灯般审视着她的冰寒目光，让她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多余。
南宫墨似乎接收到了她的疑惑（或者说情绪反馈）。他没有看柳清涟，目光依旧锁定着萧瑟瑟胸口的双星运行数据，只是口中报出了冰冷的参数更新：
“‘冰棱节点’深度封禁状态激活，生命体征稳定，功能效率值13.7%。” （意指柳清砚进入类似低温休眠状态保命，维系核心的这部分功能暂时稳定）
冰冷的数据，毫无温度地陈述着一个活人变成了维系核心运行的“节点零件”的事实。封禁？效率值？那意味着什么？！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而上！
就在这时——
嗡！
南宫墨驱动轮椅的“咔哒”声节奏一变。
他缓缓驱动轮椅后退。
不是离开。
而是面向冷无影。
整个寒月阁的绝对主导权，在这一刻完成了无声的交接。
南宫墨目光如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首视冷无影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稳无波的声音在冰冷的死寂中异常清晰：
“‘赤日-寂星’核心驱动稳定性确认。运行节点：柳清涟。观测节点：当前环境（寒月阁）及……天机匣残存（意指角落星轨和他破碎的木箱）。”
他顿了顿，补充的每一个字都如冰棱撞击：
“‘寂星核’残余侵蚀力未清除。牵引矩阵波动源点……”他那冰封的深眸似乎穿越了厚重宫阙，落向某个极其遥远、极其森然的方位，“……玄穹镜节点，波动值72.4%。存在高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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