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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冷藏室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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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室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挡不住无形的压力。冰冷的药液顺着静脉流入身体,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宁,却无法平息林默灵魂深处的风暴。

官方人员的盘问如同附骨之疽。在李教授那次被林默精湛演技暂时逼退后,换成了制服男女——赵乾(男)和苏芮(女)——轮番上阵。他们的问询技巧极其专业,时而循循善诱,时而施加压力,问题尖锐地围绕着光影大厦爆炸前林默的行踪、接触的人、以及他对“诡话夜谈”异常之处的了解。

林默如同一块浸透了水的木头,以重伤未愈、记忆混乱为由,将“失忆”表演得天衣无缝。他偶尔“痛苦地回忆起”一些碎片:吴天的压迫感、地下通道的冰冷、老猫的疯狂(这部分他隐去了老猫的具体下场,只说他变得很奇怪)、最后是巨大的震动和强光(爆炸)。所有关键信息——福伯的警告、灵魂结晶、标记傀儡、以及他自身的能力——都被死死锁在心底。

赵乾和苏芮的眼神越来越凝重。他们显然不相信林默完全失忆的说辞,但林默滴水不漏的表演和身体监测数据确实显示他状态极差,强行深究可能适得其反。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灵魂深处,那张布满裂痕的银色卡片——灵魂棱镜,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汲取着林默本身的精神力进行修复。激活度艰难地爬升到了10.1%,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它不再是强大的武器,更像一个重伤的哨兵,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自我屏障,抵挡着外部持续不断的、如同苍蝇般烦人的精神扫描(来自苏芮)和更高层次的、如同深海探照灯般偶尔掠过的冰冷探查(来自李教授)。

【灵魂棱镜(初阶)修复中…核心功能:被动解析/屏蔽(低效运转)…主动干涉能力:暂时冻结…】 【警告:外部精神力探测频率增加(苏芮)…尝试建立浅层催眠诱导链接(失败)…】 【警告:高维干涉追踪信号强度提升0.7%…清除序列优先级判定中…】

每一次系统的警告都像冰冷的针,提醒着林默处境的险恶。他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下方是官方的审视和收容,后方是“银瞳”冰冷的追杀令。

第三天傍晚,周医生带来了一个林默既期盼又恐惧的消息。

“陈默先生,你的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了,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周医生翻看着手中的病历板,“不过,院方和有关部门沟通后,决定将你转入我们医院的特殊疗养区进行后续康复和……观察。那里环境更安静,也更利于你的恢复。”

特殊疗养区? 林默心中冷笑。恐怕是更严密的监控区吧?所谓的“有关部门”,自然是指赵乾和苏芮背后的机构。

“谢谢周医生。”林默虚弱地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恢复,以及……一个机会。

他被护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轮椅上,推离了充斥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重症监护区。穿过长长的、光线明亮的走廊,进入另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这里的墙壁不再是单调的白色,而是柔和的米黄色,灯光也更加温暖,但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依旧,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陈旧感。

很快,轮椅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需要电子密码和门禁卡双重开启的金属大门前。门牌上用醒目的红字标注着:特殊医学观察与研究部 - D区。

赵乾和苏芮早己等在门口。赵乾手中拿着一个厚重的文件夹。

“陈默先生,根据相关条例和你的特殊情况,在事件调查清楚之前,你需要暂时在这里接受观察和保护。”赵乾的声音公式化,不容置疑。他示意护士将林默推进去。

门内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单人套房,有独立的卫浴和小客厅,窗户安装了坚固的金属格栅,外面是医院的后院,视野开阔却也意味着难以逃脱。房间内设施齐全,但都显得简洁冰冷,一张病床,一张书桌,一台壁挂电视(线路被剪断),没有任何尖锐物品。更重要的是,林默能感觉到至少三个隐藏的监控摄像头在无声地工作着,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里也传来极其微弱的电磁波动——那显然不是单纯的报警器。

“这里环境不错,有利于你静养和回忆。”苏芮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依旧锐利,“我们会定期来看你。希望你能尽快想起更多有助于调查的关键信息。”她的话看似温和,潜台词却很清楚:老实待着,好好“回忆”。

护士离开。赵乾和苏芮也退了出去,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无声闭合、上锁。

囚笼。

林默坐在轮椅上,环顾着这个设施完备的牢房。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需要尽快恢复一丝力量。

他艰难地移动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深处,全力催动那缓慢修复的灵魂棱镜,同时调动顶级冥想大师的技巧,加速恢复着枯竭的精神力。每一次精神力被灵魂棱镜抽取修复自身,都带来剧烈的刺痛,如同抽髓剥骨,但他咬着牙忍受着。这是唯一的希望。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流逝。送来的食物和水,林默都仔细检查后才食用。他表现得极其配合,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闭目养神,偶尔在房间内缓慢走动,如同一个真正虚弱的病人。

第三天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走廊外极远处传来值班护士模糊的低语和仪器规律的轻响。监控摄像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林默躺在黑暗中,灵魂棱镜的修复进度艰难地爬升到了12.3%,能调动的力量依旧微乎其微。就在这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冰冷秩序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被他刚刚恢复一丝敏锐的灵魂感知捕捉到了!

来源……很近!就在楼下!或者说,就在这栋特殊观察楼的下方!

这股波动……冰冷、程序化、带着一种微弱的空间锚定感……与星河大厦电梯间、吴天办公室、地下三层灵魂结晶残留的波动……同源!

林默猛地睁开眼睛! 星海市第三医院!特殊观察部! 他想起了福伯!想起了太平间冷藏区那残留的系统信号! 难道……

他屏住呼吸,将灵魂棱镜那微弱的力量催动到极限,如同最精密的声呐,向着感知到的波动源头探去。

感知穿透了地板,穿透了楼层的阻隔,向着更深的地下延伸…… 冰冷……死寂…… 熟悉的防腐剂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一排排冰冷的金属柜…… 还有……那股微弱却顽固的、属于轮回系统的残留信号!

是太平间!是星海市第三医院地下二层的太平间冷藏核心区!那股“银瞳”能量的波动源头,就在那里!而且比之前他在冷藏区工作时感知到的要清晰得多!似乎……被某种东西短暂地“激活”了?

【侦测到微弱同源空间锚点信号!坐标:本建筑地下二层(太平间核心冷藏区)!】 【信号特征:稳定性极低…间歇性波动…疑似设备启动预热或残余能量共振…】 【关联性:高度疑似‘银瞳’次级能量节点或监控锚点!】

次级节点?监控锚点? “银瞳”的触须,竟然也伸到了医院的太平间?而且就在他此刻所处位置的正下方!

福伯出现在诡话夜谈的地下核心……太平间冷藏区残留系统信号……冷藏区下方又出现了“银瞳”的同源信号……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林默脑海中成型:这家医院的太平间,本身就是“银瞳”网络的一个组成部分!福伯,很可能就是那个节点的看守者!他出现在诡话夜谈,或许并非背叛,而是……职责?或者被迫?冷藏区的系统残留信号,是否意味着轮回系统和“银瞳”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甚至……碰撞?

就在这时,那股微弱的冰冷波动频率似乎加快了一点,如同某种心跳。

紧接着,一个更加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隔着厚重冰层传来的意念碎片,极其突兀地、首接涌入了林默的意识!

“……不…甘心……” “……盒子…在…尸柜…最下层…” “……密码…是…福…留下的…血…” “……阻止…它…重启……” “……小心…清理…者……”

这意念破碎不堪,充满了浓烈的不甘、恐惧和一丝最后的执念!传递完这残缺的信息后,便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消散了!

林默浑身汗毛倒竖! 这是……灵魂传讯?!来自冷藏区深处的某个残魂?!是那些被“收割”的受害者残留的执念?还是……福伯?!

盒子?尸柜最下层?福留下的血?密码? 阻止重启?小心清理者?

信息量巨大却残缺不全! 传达者是谁?可信吗?这是指引……还是陷阱?

林默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冷藏区!那股同源信号!这个突兀的传讯!它们同时出现,绝非巧合! “银瞳”在太平间冷藏区有动作!而这个传讯者,似乎知道一些内幕,并且……指向了一个可能藏有秘密的“盒子”!

机会! 这可能是他打破僵局、获取关键信息、甚至反击的唯一机会!但同时,也必然是龙潭虎穴!他现在灵魂棱镜力量未复,身体虚弱,外面还有官方的严密监视!一旦行动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去,还是不去?

林默的目光扫过房间内闪烁的监控红点,又看向冰冷的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层层阻隔,看到地下那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太平间核心冷藏区。

灵魂深处,那张缓慢修复的灵魂棱镜卡片,似乎感应到了他剧烈的精神波动,微微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属于无数次绝境翻盘的、猎手般的弧度。

囚笼困不住飞鸟。 该去看看……那冷藏室深处,究竟冻藏着怎样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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