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NICU外的长夜**
医院走廊的灯光总是惨白得刺眼。顾屿站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指尖无意识地着那块从北欧带回的灯塔黑石。保温箱里的光仔只有他巴掌大,透明的呼吸面罩下,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像风中摇曳的烛火。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顾先生,孩子今天血氧指标稳定了些。”护士轻声说道,却在看到他泛红的眼眶时噤了声。他点点头,喉咙里哽着道不出的谢意。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缕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独。他摸出手机,锁屏上是苏蔓抱着光仔的第一张合影——那时她刚脱离危险,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却笑得像捧住了全世界。指尖划过屏幕,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光仔的呼吸机参数调低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医生说……如果明天肺部造影好转,也许能尝试母乳喂养。”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想象中苏蔓正蜷缩在客厅的躺椅上,身上还裹着他临走前披的羊毛毯。“我刚挤好新鲜的奶让护工带过去。”她声音轻柔,却藏不住颤抖,“你记得把黑石放在保温箱旁边,就像上次那样。”
玻璃窗映出他憔悴的面容,胡茬凌乱,西装皱得像抹布。腕骨上的疤痕在冷光下泛着淡粉色——那是极地风雪留给他的印记,此刻却隐隐作痛。他忽然想起苏蔓孕晚期时,总爱用温热的掌心覆住这道疤说:“我们的孩子会比你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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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暴雨夜的闯入者**
雨水像银针般扎在工作室的玻璃幕墙上。顾屿甩了甩湿透的头发,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僵住了——门缝下漏出一线微光。
“谁?”他猛地推开门,警报声卡在喉咙里。蜷缩在接待区沙发上的黑影惊跳起来,画筒“咚”地砸在地上。那是个浑身滴水的年轻人,苍白的脸被闪电映得发青,活像只受惊的野猫。
“沈老让我来的。”年轻人死死抱住怀中的帆布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从包里摸出个泛黄的信封,火漆印上赫然是沈青山独有的松针纹章。
顾屿捻开信纸,恩师的字迹力透纸背:“小屿,陈墨是我故友之子,亦是‘光之茧’最后的见证者。此子天赋卓绝,然性情孤僻,望你……”信纸突然被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亮,他这才看清地上散落的草图——废弃高架桥的混凝土裂缝里生长出光之藤蔓,锈蚀的钢筋化作悬空花园的骨架。这分明是……
“立体光影公园?”顾屿蹲下身,雨水从发梢滴在图纸上。年轻人——陈墨——突然扑过来护住草图,手背撞上茶几角也浑然不觉。血腥味混着雨腥气在空气中弥漫,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别碰!这是给沈爷爷看的!”
窗外炸响的雷声吞没了尾音。顾屿望着他痉挛的手指,想起二十岁的自己攥着“光影再生”初稿被各大设计院拒之门外的模样。他转身从展示柜底层取出医药箱,纱布擦过伤口时,陈墨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像被触碰的含羞草。
“沈老说你有座旧社区活动中心要改造。”年轻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给我三天,我能解决采光问题。”
雨声中,顾屿的手机亮起。苏蔓发来光仔最新的血氧数据,附着一张自拍——她穿着他的旧衬衫,嘴角勉强勾着笑。他望向陈墨湿漉漉的背影,年轻人正用受伤的手在窗玻璃上勾画光路,雨痕扭曲了那些线条,却遮不住其中惊人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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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病床边的决策**
消毒水的气味缠绕在苏蔓的睡衣上。顾屿轻轻按揉她浮肿的脚踝,产后的虚弱让她连翻身都要咬紧牙关。监护仪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恍惚间变成陈墨草图上的光之脉络。
“沈老的信里提到‘故友’?”苏蔓突然问。她指尖在他掌心画圈,这是他们大学时代就有的暗号——代表疑虑。
顾屿把陈墨的帆布包放在床头。倒出的东西令人心惊: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药店小票上“帕罗西汀”的字样被水晕开,还有张撕碎的合影——年轻的沈老搂着个穿工装的男人,背景是某处建筑工地。
“他父亲是沈老当年的助手,十五年前在工地事故中……”顾屿喉结滚动,“陈墨母亲去年癌症去世前,把他托付给沈老。”
苏蔓突然撑起身子,输液架晃出刺耳的声响。她抓过陈墨画的高架桥草图,指着某个角落:“看这个排水设计!和‘光影培育区’的雨水回收系统异曲同工!”孕斑还未褪尽的脸上泛起光彩,那是他熟悉的、发现璞玉时的兴奋。
窗外,凌晨的蓝调时刻降临。顾屿把脸埋进妻子带着奶香的颈窝,听见她心跳声与保温箱里光仔的呼吸渐渐重合。“留下他吧。”苏蔓的指尖描摹着他腕上的疤,“就像当年沈老收留流浪在建筑工地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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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西:工作室的晨光**
陈墨蜷缩在3D打印机旁睡着了,脸颊压着刚打出来的社区模型。晨光透过他设计的百叶窗装置,在墙上投下琴键般的光影。顾屿轻轻放下咖啡杯,模型上新增的标记让他呼吸一滞——所有光照死角都被红色箭头标注,旁边密密麻麻写着解决方案。
“光导管要穿过儿童活动区。”背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陈墨不知何时醒了,正用圆规尖戳着模型地基,“但那些老头非要棋牌室朝南。”
顾屿望着他凹陷的颧骨,想起沈老信中所写“此子三日不食而忘”。他打开冰箱,取出苏蔓让保姆准备的便当盒。饭香弥漫时,陈墨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哀鸣。
“边吃边说。”顾屿推过便当,粉色的餐盒上还贴着苏蔓手写的“加油!”便签。陈墨僵了僵,突然抓起饭团狼吞虎咽,米粒粘在下巴上也顾不上擦。
打印机突然嗡嗡启动,吐出一片精巧的滤光片。陈墨扑过去的样子让顾屿想起光仔抓住他手指的瞬间。“有了!”年轻人眼睛亮得惊人,“把回收的有机玻璃碾碎成颗粒,浇筑成透光隔断!”他沾满饭粒的手在模型上比划,“这样棋牌室和儿童区能共享阳光,还不用改结构!”
阳光渐渐爬满工作室的白墙。顾屿望着陈墨手背上结痂的伤口,还有模型旁那本被翻烂的《弱势群体空间设计》。他摸出手机,给苏蔓发了条消息:“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说建筑师是‘用钢筋水泥写诗的人’吗?我想我找到了诗的下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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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五:深夜的越洋电话**
北欧的极光正掠过手机屏幕。阿图克老人裹着海豹皮袄,在卫星电话里沙沙地说:“‘星穹回响’的基座冰层开始不稳定,需要你上次说的碳纤维加固方案。”
顾屿看着电脑里陈墨刚发来的社区改造3D图,光导管数据与极地项目的需求竟有奇妙的契合。他抓起铅笔在图纸背面演算,公式渐渐爬满苏蔓孕期记录的购物清单。
“顾先生?”护士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光仔可以尝试第一次母婴同室了。”他跌跌撞撞冲进病房时,苏蔓正把襁褓贴在的胸膛上。光仔的小脸皱成一团,却本能地往母亲心跳处钻。
“他认得你的味道。”顾屿哽咽着抚摸儿子稀疏的头发。监护仪上的曲线忽然变得平稳有力,像破晓时分跃出海平面的第一缕阳光。
苏蔓忽然抬头:“陈墨的方案能用上‘星穹’的余料吗?”她疲倦的眼里闪着光,“那些有机玻璃碎料,或许能解决社区中心的预算问题。”
窗外,启明星正挂在医院尖顶的上方。顾屿把妻儿拥在怀中,手机屏幕还亮着阿图克发来的极光视频。千万公里外,陈墨或许正趴在那张瘸腿的绘图桌上酣睡,手边是吃空的粉色便当盒。
在这个交织着奶香、消毒水与松节油气息的夜晚,有什么东西悄然生长,如同混凝土裂缝里萌发的光之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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