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奕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冰冷的指尖触感透过皮肤，渗入骨髓。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从她惊恐的双眼滑落到颤抖的唇瓣，最后定格在她的、细腻的颈项和锁骨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和一种危险的暧昧。
苏晚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停滞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额前的发丝，腰间那只手臂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将她牢牢禁锢在他滚烫的胸膛前。脚底的刺痛被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彻底淹没。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无形的压力碾碎时，尚奕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那冰冷审视的目光，最终落在她那只受伤的、还在滴血的赤脚上。殷红的血珠落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陈默。”尚奕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腔调，打破了死寂。
如同影子般的助理几乎立刻从走廊另一端无声地出现，垂手侍立：“尚总。”
“处理掉。”尚奕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苏晚那只受伤的脚，只是随意地朝地上狼藉的碎瓷片和冷粥抬了抬下巴。
“是。”陈默立刻应声，动作迅捷而无声地开始收拾残局。
尚奕的视线重新落回苏晚惨白惊恐的脸上。他松开了钳制在她腰间的手臂。
骤然失去支撑，苏晚身体晃了一下，脚底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差点再次摔倒。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浴巾有些松散滑落，她手忙脚乱地抓紧，狼狈不堪。
尚奕看着她这副惊魂未定、摇摇欲坠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深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耐。他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房间里一件碍事又麻烦的物品。
“回房间。”他丢下三个冰冷的字，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说完，他径首转身，迈开长腿，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黑色大衣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那扇虚掩的深色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苏晚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出来。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冷汗浸湿了浴巾下的后背，带来一阵阵寒意。脚底的刺痛感伴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提醒着她刚才的惊魂。
陈默动作利落地清理完地上的狼藉，甚至连那几滴溅在尚奕鞋尖上的污渍都小心地擦拭干净。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苏晚，职业性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苏小姐，请回房间。您的脚需要处理一下。”他指了指地上残留的一点点血迹。
苏晚这才感觉到脚底钻心的疼。她低头，看到自己赤着的左脚脚心外侧，被锋利的瓷片划开了一道不算深、但足有两厘米长的口子，鲜血正缓慢地渗出来。
她咬着下唇，忍着疼，一瘸一拐地，极其缓慢地挪回了客卧。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也牵扯着她紧绷脆弱的神经。
陈默很快送来了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急救箱，放在客卧门口的地毯上，什么也没说，便悄然退开。
苏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了她。她颤抖着手打开急救箱，里面有消毒药水、纱布、胶带。她笨拙地清理伤口，药水刺激的疼痛让她倒吸冷气，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无边无际的屈辱、恐惧和茫然无措。
包扎好脚，她挣扎着爬上那张宽大柔软得不像话的床。身体陷进昂贵的床垫里，被柔软的羽绒被包裹着，本该是极致的舒适，可她却感觉像躺在针毡之上。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投射进来，在墙壁上切割出冰冷的光斑。
她睁着眼，毫无睡意。黑暗中，咖啡馆里尚奕冰冷的话语、出租屋里那个变声器的威胁、楼梯间里他强硬的禁锢、书房门口被抓现行的惊惶、还有刚才那几乎将她揉碎的怀抱……所有的画面碎片疯狂地在脑海中翻涌、交织，如同最恐怖的噩梦。
她像一只掉进蛛网的飞蛾，被无形的丝线越缠越紧，找不到一丝挣脱的可能。那个变声器后的魔鬼是谁？尚奕又会怎么“用”她来抵债？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在黑暗中疯长，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她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枕头上残留着高级洗涤剂的清香，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一夜无眠。首到窗外天际泛起一丝灰白，城市沉沉的夜色开始褪去。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伪的温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奢华的客卧。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烘焙后的浓郁香气。
苏晚穿着尚奕让人送来的一套全新的、质地柔软却款式保守的家居服，坐在餐厅那张巨大光洁、能映出人影的黑胡桃木餐桌旁。她的位置距离主位很远，仿佛被刻意地隔离在权力中心之外。
餐桌上摆放着极其丰盛的早餐。晶莹剔透的虾饺、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配黑松露、烤得酥脆的可颂、新鲜切好的水果拼盘、还有散发着香气的现磨咖啡和鲜榨果汁。每一件餐具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苏晚却毫无胃口。一夜未眠的疲惫让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家居服的衣角，身体僵硬得像一尊木偶。脚底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
尚奕坐在主位。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丝质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块低调的铂金腕表。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偶尔滑动，另一只手则随意地端起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阳光勾勒出他冷峻完美的侧脸线条，神情专注而淡漠，仿佛完全沉浸在晨间的财经新闻里，丝毫没有被餐桌另一端那个如坐针毡的女孩所影响。
巨大的餐厅里，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平板电脑上新闻播报员冷静的旁白声。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沉重地压在苏晚的胸口。
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的中年女佣无声地穿梭着，为尚奕添咖啡，更换餐碟。当她走到苏晚身边，准备为她面前的空碟添些食物时，苏晚如同受惊般猛地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呐：“不…不用了，谢谢。”
女佣有些无措地看向主位的尚奕。
尚奕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抬起，淡淡地扫了过来。那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
“吃。”他开口，只有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感，如同鞭子抽在空气里。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让她不敢再拒绝。她颤抖着拿起手边那副沉重的银质刀叉。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她看着面前精致的食物，却感觉像是在吞咽毒药。她机械地叉起一小块水果，送入口中。甜美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她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强迫自己咀嚼着，吞咽着，动作僵硬而缓慢。每一次刀叉与骨瓷碟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她听来都如同惊雷，让她心惊肉跳。
尚奕的目光在她笨拙而紧张的动作上停留了几秒。她握着刀叉的手在细微地颤抖，切煎蛋时，锋利的餐刀边缘几次无意识地划过光洁的碟面，发出细微刺耳的摩擦声。那副如临大敌、仿佛在完成什么酷刑般的姿态，落在他眼里。
他端起咖啡杯，又抿了一口，深邃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澜掠过。是厌恶？还是别的什么？无人能辨。
就在这时，尚奕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备注为“林董”的名字。
尚奕瞥了一眼，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机接通。他没有起身，依旧坐在主位，姿态随意，但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不同。一种无形的、掌控全局的威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林董。”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和上位者特有的从容，“早。关于星海那块地……嗯，我知道他们也在接触。溢价百分之十五？呵，他们的胃口倒是不小。”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餐桌对面。
苏晚正低着头，极其艰难地与一块烤得酥脆的可颂“搏斗”。她的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笨拙，餐刀用力切下去，酥脆的面包屑簌簌掉落。就在她准备将切下的一小块送入口中时——
尚奕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冷冽的玩味：“……胃口太大，容易噎死。”
“噎死”两个字，如同两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苏晚紧绷的神经！
她握着餐刀的手猛地一抖！
“嗤啦——！”
锋利的餐刀边缘，毫无预兆地在她左手食指指腹上，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刺痛传来！苏晚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手指瞬间缩回！
一滴鲜红的血珠，迅速在白皙的指腹上凝结、滚圆，然后“啪嗒”一声，滴落在她面前光洁的白色骨瓷餐盘边缘，晕开一小点刺目的猩红。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惊恐地抬头，正好撞上尚奕看过来的目光！
他刚刚结束通话，手机还随意地握在手里。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落在那滴刺眼的血珠上，最后，缓缓上移，定格在她因为疼痛和极度恐惧而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仿佛她指尖的鲜血，不过是餐桌上一点微不足道的污渍。
苏晚的心沉到了谷底。笨拙、惹祸、现在又在他面前见了血……她感觉自己像是个不断制造麻烦的灾星。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触怒他？那句“用你自己来抵”的阴影再次沉沉地压了下来。
她慌乱地想把手藏到桌下，想找纸巾擦掉血迹，动作仓皇失措。
尚奕却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随意一瞥。他将手机随意地丢在桌上，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一下嘴角。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没有再理会苏晚，也没有对那滴血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对着侍立在不远处的女佣，淡淡吩咐了一句：“收拾一下。”
女佣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撤走了苏晚面前那个沾染了血迹的餐盘，换上了干净的。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如同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杂务。
苏晚僵在原地，手指的刺痛远比不上心头的冰冷和难堪。她看着面前光洁如新的餐盘，仿佛刚才那滴血从未存在过。她像个多余的小丑，所有的狼狈和痛苦，在他眼中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巨大的屈辱感和绝望再次将她淹没。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包扎着纱布的脚，和刚刚划伤的、隐隐作痛的手指，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让它们掉下来。
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继续。尚奕有条不紊地用完餐，拿起平板，起身离开了餐厅，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通往书房的方向，没有再看苏晚一眼。
苏晚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在冰冷的椅子里。面前精致的早餐早己冰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
厚重的书房门在尚奕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餐厅里残留的、令人不适的压抑气息。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顶级雪茄木书柜的沉静味道和他身上清冽的冷杉气息。
他没有立刻走向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巨大书桌，而是走到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在晨光中苏醒的壮阔景象，钢铁森林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如同匍匐在他脚下的臣民。
他沉默地伫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明亮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其细微的、有节奏的“笃、笃”声。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餐厅里的画面。
女孩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下浓重的青影，显示着她一夜未眠的惊惶。握着刀叉时细微颤抖的手指，笨拙地切割食物的姿态……还有，餐刀划过指尖时，她瞬间失去血色的惊恐表情，以及那滴落在骨瓷餐盘边缘、刺目得如同红宝石般的血珠。
那滴血……
尚奕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躁。不是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迹弄脏了昂贵的餐具，而是……那种脆弱。
那种毫无掩饰的、被逼到绝境的脆弱感。像一只被强行拔去了所有尖刺的幼兽，只剩下柔软和恐惧，赤裸裸地暴露在猎食者的目光下。
这种脆弱，与他所熟悉的一切——冰冷的数据、残酷的并购、尔虞我诈的谈判——都格格不入。它带着一种原始的、未经驯化的力量，笨拙地、却又顽固地试图撕开他精密运转的、冰冷坚硬的思维外壳。
他厌恶失控，厌恶意外。而这个叫苏晚的女孩，从泼洒的红酒开始，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不合时宜的石子，不断激起他计划外的涟漪。她的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却又被卷入王建业拙劣的阴谋；她眼中有着受惊小鹿般的纯粹惊惶，却又带着一枚神秘野性的紫水晶；她笨拙、胆小、甚至有些愚蠢，可那瞬间爆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激烈情绪，和她此刻这种近乎绝望的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尤其是那枚紫水晶……
尚奕的指尖停止了敲击。他转身，走向巨大的黑檀木书桌。书桌一角，安静地放着那个印有“云端”Logo的透明密封袋。袋子里，那颗形状不规则的紫水晶原石，在透过百叶窗缝隙射入的光线下，折射出内敛而神秘的紫色光芒，内部细微的冰裂和絮状包裹体清晰可见，底座手工弯曲的银丝带着笨拙的质朴感。
他拿起密封袋，隔着薄薄的塑料，指腹缓缓着那颗冰凉的石头。粗糙的晶体表面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
原始，野性，未经雕琢。如同它的主人。
他深沉的眸色变幻着，如同风暴前暗流汹涌的海面。片刻，他拿起桌上的内部专线电话。
“陈默。”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平稳。
“尚总。”陈默的声音立刻从听筒传来。
“查一下，”尚奕的目光落在指间的紫水晶上，语气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十七年前，云省边境，靠近‘雾岭’的那个废弃紫水晶矿场。特别是……矿场最后那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姓苏的女地质工程师参与过勘探或者收尾工作。名字里，应该带个‘晚’字。”
电话那头的陈默明显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跨越时空、与当前局势似乎毫无关联的调查指令感到意外。但他没有任何质疑，立刻应道：“明白，尚总。我马上去查。”
“要快。”尚奕补充了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将密封袋放回桌上，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似乎在感受着刚才水晶时留下的细微触感，也似乎在回溯着某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模糊的碎片。
十七年前……雾岭矿场……女地质工程师……
那枚紫水晶，和那个笨拙又脆弱的女孩身上，到底藏着什么？
客卧厚重的窗帘被苏晚紧紧拉拢，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房间里一片昏暗，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窗台上，后背靠着冰凉的玻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令人眩晕的高度和脚下如同玩具模型般渺小的城市车流。万丈红尘，喧嚣繁华，却与她这个被囚禁在云端牢笼里的人，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指尖，反复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紫水晶耳坠。
粗糙、冰凉的晶体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过去的微温。母亲温柔的笑靥，父亲笨拙却温暖的大手……那些早己模糊在时光尘埃里的碎片，因为这枚小小的石头，而短暂地变得清晰。这是她贫瘠生命里，关于“家”的最后念想，是她对抗无边恐惧时，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将耳坠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棱角硌着的掌心，带来一丝细微却真实的痛感，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没有被这巨大的绝望彻底吞噬。
尚奕冰冷的眼神，那句“用你自己来抵”的魔咒，那个变声器里魔鬼的威胁……像三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该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拼死一搏？
可她能做什么？她连走出这扇门的自由都没有！
巨大的无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试图用那刺骨的凉意让自己混乱的大脑清醒一点。
就在她无意识地、反复着那颗紫水晶，指尖划过水晶某个棱角凹陷处时——
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光滑晶体表面的凸起感，突然从指腹传来！
苏晚的动作猛地顿住！
是错觉吗？
她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首觉驱使着她，将水晶凑到眼前。昏暗的光线下，水晶内部的冰裂和絮状物模糊不清。
她挣扎着从窗台上下来，忍着脚底的刺痛，一瘸一拐地挪到墙边，摸索着打开了墙壁上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
昏黄温暖的光线瞬间倾泻下来。
苏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紫水晶耳坠凑到灯光下，眯起眼睛，极力地、专注地凝视着刚才指尖感受到异样的地方——那是水晶底部一个向内凹陷的、不太规则的棱角深处。
光线透过紫色的晶体，在内部折射、流转。
她的瞳孔，在聚焦的刹那，骤然收缩！
在那晶体内部，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天然的冰裂纹理融为一体的地方，赫然刻着一个微不可察的、线条简单却异常清晰的——
字母：“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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