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外，那片被月光和阴影分割的废墟街道上，张百万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上厚重的血痂如同凝固的暗红铠甲，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指尖残留的无形涟漪己然平息，【空气手枪】的杀戮余温仿佛还萦绕在指间。
他的目光穿透巷口的黑暗，落在里面那群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人身上。
沈清雪紧紧抱着瑟瑟发抖、小脸惨白如纸的林萌萌，清冷的脸上还残留着阿雅瞬间被吸干的惊骇和茫然。苏瑶指尖的火焰明灭不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巷口外的黑暗，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凌影的身影如同凝固的冰雕，站在阴影边缘，冰冷的眸子死死锁定着他的方向，第一次不再是纯粹的评估，而是掺杂了深深的忌惮。雷刚和猴子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沾满污血和汗水泥垢，看着地上老周和阿雅残缺的尸体，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面对死亡的无边恐惧。
老周被撕碎的残骸散发着浓烈的血腥，阿雅那具紧贴骨架的干尸空洞地瞪着天空，破旧的布娃娃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里。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只剩下两摊冰冷的、无声控诉着末日残酷的狼藉。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被血腥和腐臭完全掩盖的、类似油炸淀粉的咸香气息，顺着【超级嗅觉】飘入张百万的鼻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战术背心口袋，那半包被挤压变形的薯片还在。
他看着巷子里那一张张被恐惧、疲惫和绝望刻满的脸，看着地上那两具无声的死亡证明，一丝极其罕见的、冰冷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泛起微澜。
怜悯？
这个词对于习惯了在尸山血海中搏杀、视人命如草芥的张百万来说，陌生得可笑。但此刻，看着这群在死亡边缘挣扎、刚刚又失去两个同伴的“工具”，看着林萌萌那双因恐惧而失神、却又因过度使用能力而显得异常脆弱的大眼睛，看着沈清雪强作镇定却难掩悲伤的侧脸…那丝情绪并非同情，更像是一种俯瞰蝼蚁在暴雨中挣扎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漠认知。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弱小，就是原罪。弱小，就注定被吞噬，被撕碎，被吸干，如同老周，如同阿雅。怜悯毫无意义，只是无用的情绪垃圾。
那丝涟漪瞬间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深潭般平静无波。
“哼。”一声轻哼，打破了巷口的死寂。
这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巷内众人紧绷的神经。所有人都猛地一颤，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巷口那道浴血的身影上。
张百万迈步，走进了狭窄、血腥、充满死亡气息的小巷。沉重的军靴踏在粘稠的血泊和垃圾上，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噗叽”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和刚刚杀戮变异巨蚯带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煞气，瞬间压过了巷子里的腐臭，让雷刚和猴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苏瑶指尖的火焰都微微摇曳。
他没有看地上的尸体，没有看惊魂未定的众人，目光首接落在被沈清雪护在怀里的林萌萌身上。
“萌萌。”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食物，找的怎么样了？”
林萌萌被他点名，浑身剧烈一颤，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当看到张百万那张被厚厚血痂覆盖、只有冰冷眼眸露出的脸时，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昨夜那冰冷的威胁，“再也不救你”的话语，混合着刚才目睹阿雅惨死、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极度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她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清雪感受到林萌萌的剧烈颤抖，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清冷的眸子迎上张百万的目光，带着一丝恳求和不易察觉的责备：“张百万！萌萌她刚透支过度，又受了惊吓…”
“回答我。”张百万打断了沈清雪，目光依旧锁定在林萌萌脸上，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压力。他需要物资，需要这个“工具”继续发挥作用。
巨大的压力下，林萌萌的【物质解析】本能再次被恐惧强行激活！虽然远不如之前清晰稳定，但周围的信息碎片还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混乱的意识。她猛地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瞳孔中数据光流疯狂闪烁、混织。
“包…背包…水…五桶…罐头…三箱…牛肉…玉米…药品…抗生素…止痛…压缩饼干…散落…还有…还有巧克力…能量棒…”她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混乱下的电子杂音，手指胡乱地指向雷刚和猴子扛着的鼓鼓囊囊的背包，指向散落在井盖旁边的一些还没来得及装好的罐头和药品，“都…都在…这里…”
她的状态糟糕透了，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随时可能彻底崩断。汗水混着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沈清雪的手背上。
张百万的目光扫过那些物资，微微颔首。数量和质量都超出了他的预期，林萌萌的能力确实发挥了关键作用。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认可。随即，他不再看林萌萌，目光转向其他人，扫过地上老周和阿雅的尸体，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没时间哀悼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心头。苏瑶眼神一黯，紧抿着嘴唇，指节攥得发白。雷刚和猴子看着同伴的尸体，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张百万的末日升级指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脸上肌肉抽搐，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和麻木的服从。沈清雪搂着林萌萌的手臂微微收紧，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却最终化为沉默的认同。末日里，眼泪是最廉价的奢侈品。凌影依旧沉默，只是冰冷的眸子在张百万身上停留得更久，评估着他那无声无息秒杀丧尸蝙蝠的手段。
沈清雪强忍着悲伤，蹲下身，轻轻合上阿雅那双空洞瞪大的眼睛，又将她掉落在地的破旧布娃娃捡起，小心地放在她的胸口。这是她唯一能为这个可怜女孩做的了。至于老周…那破碎的残骸，己经无法收拾。
雷刚和猴子默默地扛起沉重的物资背包。苏瑶指尖的火焰彻底熄灭，走到井口边，警惕地朝黑洞洞的管道下方望了一眼，浓烈的霉味和土腥气扑面而来。
“下面情况未知，但暂时安全，至少没有丧尸气息。”林萌萌靠在沈清雪怀里，虚弱地补充了一句，【物质解析】的本能让她能模糊感知到下方管道的结构稳定性和大致环境。
“猴子，你打头，我断后！快下去！”雷刚低吼一声。猴子咬了咬牙，率先抓住锈迹斑斑的梯子，钻入了黑暗的井口。沈清雪搀扶着林萌萌紧随其后。苏瑶和凌影对视一眼，也快速跟上。雷刚最后看了一眼巷子里惨烈的景象，低骂一声，也钻了下去。
张百万留在最后。他走到井口边，【超级嗅觉】仔细分辨着下方飘上来的气息——霉味、土腥味、污水发酵的酸臭味…确实没有丧尸的腐臭。他最后扫了一眼巷子里老周和阿雅的尸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清理掉了两件损坏的工具。随即，他身形一晃，也消失在井口的黑暗之中。
……
黑暗、潮湿、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管道成了临时的避难所。众人沉默地坐在地上，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声（来自林萌萌）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沈清雪持续用【生命复苏】的微光缓解着林萌萌的精神透支，柔和的白色光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张百万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闭目养神，【钢化身躯】在升级后带来的恢复力正快速修复着之前的伤势和消耗的体力。意识深处，经验条**0/800**的数字如同无声的催促。他需要食物补充能量，也需要一个更安全、能让他恢复状态并计划下一步狩猎的据点。
“萌萌，”他再次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声音在管道里带着回音，“恢复一点了吗？”
林萌萌在他声音响起的瞬间又是一颤，啜泣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她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黑暗中张百万模糊的轮廓，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找找附近，有没有相对安全、能暂时落脚的地方。”张百万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食物，更具体的。”
“我…我试试…”林萌萌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巨大的恐惧。她不敢拒绝。在沈清雪担忧的目光中，她再次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透支的痛苦如同无数钢针扎刺着大脑，但她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物质解析】艰难地启动，如同生锈的机器强行运转。这一次，她的感知不再是局限于管道内部，而是如同无形的触手，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土层和混凝土，向上方、向西周扩散开去！
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涌入：土壤的湿度、岩层的密度、上方建筑的钢筋分布、远处街道上零散游荡的丧尸轮廓…信息洪流依旧庞大，但她的处理能力因透支而大打折扣，只能捕捉到一些相对清晰、能量反应强烈的目标。
管道上方…是废弃的街道…更远处…有一个大型地下停车场的结构…入口被堵死…内部有大量金属残骸和…丧尸的腐坏气息…
东侧…似乎是一个小型社区的公园…荒草丛生…有喷泉池…干涸了…水池底部有…有密封的金属反应？可能是…是应急物资箱？但周围…有移动的热源…不止一个…是…是丧尸犬？
西侧…
突然！
林萌萌的“视野”猛地定格在西北方向！那里，一栋极其高大的、如同黑色利剑般刺破铅灰色天幕的公司大楼轮廓，清晰地在她意识中构建出来！大楼主体结构完好，但外墙玻璃大面积破碎，如同无数空洞的眼眶。让林萌萌瞬间僵住的，不是大楼本身，而是她“看”到的大楼内部！
无数的、密密麻麻的、代表着腐烂血肉和死亡气息的冰冷“数据流”，如同黑色的潮水，几乎填满了大楼的每一个楼层！那是丧尸！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它们如同冬眠的蛆虫，蛰伏在黑暗的办公室、走廊、电梯井里！
而在那一片代表着死亡的、冰冷的黑色数据洪流的中心区域——大概是大楼中高层的位置，她捕捉到了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代表着生命热源的“光点”！
不止一个！有十几个！虽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确确实实是活人的生命反应！他们被包围了！被无穷无尽的丧尸海洋包围在钢铁丛林的孤岛之上！
更让林萌萌感到诡异的是，那些活人热源周围，似乎还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坚韧异常的、不断波动着的“能量场”？那能量场的数据构成极其复杂，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与周围丧尸混乱的死亡气息格格不入！
“啊！”林萌萌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她的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嘴唇哆嗦着，指着西北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利失真：
“那…那边！大楼！好…好高的楼！里面…里面全是…全是死人！好多好多！但是…但是中间…中间还有人！活人！被困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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