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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红裙女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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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把公交站台的玻璃棚晒得发烫,陆琛靠在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着婚戒。昨天埋进土里的枫叶大概己经干透了,像只被风干的蝶。他抬头望向公交驶来的方向,第17辆17路公交刚驶过,车身上的广告换了新的,是当红女星代言的香水,海报上的笑容甜得发腻,让他想起江凌第一次喷香水的样子,笨拙地往耳后抹,说“同事说约会要喷这个”。

“叮铃——”

便利店的风铃响了,林溪抱着纸箱出来,里面是刚到的货。她穿着蓝白校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像层薄薄的蝉翼。看见陆琛时,她的脚步顿了顿,抱着纸箱的手臂紧了紧,像只受惊的小兽。

自昨天那句“谢谢”后,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变了质,像杯加了糖的柠檬水,多了点说不清的甜,却又带着涩。林溪把纸箱放在站台的长椅上,转身时不小心撞到陆琛的帆布包,里面的日记本硌得她手肘发麻。

“对不起。”她慌忙道歉,脸颊泛红。

陆琛“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她,落在马路对面——抹红色突然闯入视野,像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刺得他眼睛生疼。

是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她站在街对面的梧桐树下,身姿窈窕,红裙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得像幅素描——和江凌一模一样。陆琛的心脏猛地收缩,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瞬间停滞。

是她。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冲过马路,像上次那样,追着那抹红色跑,哪怕再次摔得膝盖淤青,哪怕再次被现实击碎幻想。可脚像被钉在原地,喉咙里涌上股熟悉的腥甜,是过度激动时的生理反应,像根细针,扎破了他强行维持的平静。

红裙女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

西目相对的瞬间,陆琛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幻觉。她的眉眼、鼻梁、甚至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和江凌重叠在一起,像上帝精心复制的赝品。陆琛的指尖开始发抖,婚戒硌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她比江凌高些,脖颈处有颗江凌没有的朱砂痣,像粒不小心溅上的血珠。

“阿……”他想叫出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名字,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像被鱼骨刺住。

红裙女人穿过马路,朝他走来。红裙在柏油路上拖曳出道流动的光,像条燃烧的河。陆琛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看见女人手里捏着张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边角卷成波浪形。

越来越近了。

她的香水味飘了过来,是浓郁的玫瑰香,和江凌喜欢的百合味截然不同。陆琛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像被塞进了团滚烫的棉絮。他强迫自己盯着女人的脸,试图从那些相似的轮廓里找出更多不同,却徒劳无功——她笑起来时,左眼下方也有个浅浅的梨涡,和江凌的位置分毫不差。

“先生,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女人的声音响起,清脆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这声音彻底击碎了陆琛最后的幻想,江凌的声音是温润的,像浸在溪水里的鹅卵石,而眼前的声音,带着种尖锐的冷,像冰锥。

陆琛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是张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17路公交站台前,背景里的玻璃棚反射着阳光——赫然是江凌的翻版。照片下方的文字刺痛了他的眼:

“寻人启事:江玥,女,22岁,身高165cm,于三个月前失踪,失踪时身穿白色连衣裙,随身携带星星钥匙扣……外貌特征:左眼下有梨涡,脖颈处有朱砂痣……”

江玥。

不是江凌。

陆琛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在寻人启事上,晕开小小的红点。他突然想起事故那天,警方说现场找到个被碾碎的星星钥匙扣,江凌的钥匙扣明明是兔子形状的——原来不是江凌的。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

原来他连日来的心跳加速、追逐狂奔,不过是场基于相似的幻觉。

原来支撑他在站台多等下去的那点微弱希望,只是个和江凌共享一张脸的陌生人的影子。

“先生?”红裙女人的声音带着试探,“你认识她吗?她是我妹妹。”

妹妹……

这两个字像把重锤,狠狠砸在陆琛的太阳穴上。他看着照片上的江玥,又看看眼前的红裙女人,突然觉得荒谬又悲凉。造物主何其残忍,既让他失去挚爱,又派来个相似的幻影撩拨他的神经,最后再用“妹妹”两个字,彻底撕碎这脆弱的假象。

胃里的翻腾越来越剧烈,像有只手在里面疯狂搅动。陆琛猛地捂住嘴,转身冲向站台的垃圾桶,剧烈的干呕声撕破了秋阳的宁静。

酸水混合着未消化的柠檬糖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酸味,溅在垃圾桶的内壁上。陆琛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像被狂风抽打的落叶,每一次干呕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着胃酸从嘴角滑落,像条狼狈的泪河。

他想起昨天埋落叶时的郑重,想起前几天对着手机草稿的犹豫,想起第一次追着红裙奔跑时的疯狂——所有的情绪都像这场干呕,汹涌而来,却只能吐出些无用的酸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你没事吧?”红裙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慌乱,“是不是不舒服?”

陆琛没有回头,只是弓着背,继续干呕。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像吞了把碎玻璃。他能感觉到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背上,带着探究和疑惑,却没有丝毫熟悉的温度——那不是江凌的目光,江凌会慌张地拍他的背,会嗔怪他不该空腹吃太多柠檬糖,会把温水递到他嘴边。

“给。”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握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不是红裙女人的手,那只手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是蓝白色的校服布料——是林溪。

陆琛的干呕声骤然停住。

他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林溪站在面前,眉头皱得很紧,眼里的担忧像快要溢出来的水。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刚才的纸箱,显然是刚从便利店里跑出来的,帆布鞋上沾着片梧桐叶,是他昨天埋进土里的那片。

红裙女人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眼神里的疑惑更重了。

林溪把矿泉水往陆琛面前递了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喝点水,会好点。”

陆琛的目光落在那瓶水上,瓶身被阳光晒得温热。他想起以前每次干呕,江凌也是这样,把温水递给他,瓶盖总是提前拧松的。林溪的动作和江凌很像,连递水的角度都几乎一样,却带着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像怕惊扰了他的崩溃。

他迟疑了两秒,伸出手,接过了那瓶水。

指尖碰到瓶身的瞬间,林溪明显松了口气,像放下了块悬着的石头。她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停在半空,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接过。

这是第一次。

陆琛第一次没有推开她递来的东西。

矿泉水的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开,熨帖着他冰凉的指尖。陆琛拧开瓶盖,动作有些僵硬,水流进喉咙时,带着轻微的刺痛,却压下了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他喝了两口,才觉得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谢谢。”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清晰可闻。

林溪摇摇头,目光掠过他通红的眼眶,落在红裙女人身上,又迅速收回,像只谨慎的鸟。她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手里还提着那个沉重的纸箱,仿佛在无声地说“我在这里,你不用怕”。

红裙女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那张寻人启事:“先生,你真的不认识我妹妹吗?很多人说你们长得很像……”

陆琛这才想起她的存在。他放下矿泉水,目光重新落在那张寻人启事上,照片上的江玥笑得灿烂,左眼下的梨涡确实和江凌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很累,像场持续了两年的长跑终于到了终点,却发现跑错了方向。

“不认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只是……长得像。”

“像谁?”红裙女人追问,眼里闪过丝急切。

陆琛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转向公交站台的玻璃棚,那里映出他狼狈的倒影:头发凌乱,眼眶通红,嘴角还沾着未擦净的水渍。他的身后是林溪担忧的目光,身前是红裙女人疑惑的脸,远处是17路公交驶来的模糊影子——这一切都和江凌没有关系,这是他必须面对的、没有江凌的现实。

红裙女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把寻人启事递给陆琛:“如果你见过她,麻烦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叫江红,我妹妹叫江玥。”

江红。江玥。

和江凌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却像隔着两个世界。陆琛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纸页上凹凸不平的字迹,是打印的,没有江凌手写的温度。

江红看了看陆琛,又看了看林溪,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红裙在秋阳里拖曳出道落寞的影子,像团熄灭的火焰。

公交站台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

陆琛捏着那张寻人启事,指腹反复着江玥的照片。阳光下,照片上的女孩和记忆里的江凌渐渐重叠,又迅速分离,像两滴无法融合的水。他终于明白,相似终究只是相似,就像赝品永远成不了真迹,幻觉再逼真,也抵不过现实的锋利。

“她……”林溪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犹豫,“和江凌姐姐……很像吗?”

陆琛抬起头,看见林溪正看着他手里的寻人启事,眼里的担忧还没散去,又多了点好奇。她的校服袖口在风里轻轻晃动,那道磨出的毛边扫过纸箱上的条形码,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琛把寻人启事折起来,放进帆布包的夹层里,动作缓慢而郑重,像在埋葬什么。他没有回答林溪的问题,只是拿起那瓶矿泉水,又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

“刚才……”林溪咬着唇,似乎在斟酌词句,“你还好吗?”

陆琛看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未散的疲惫,却没有之前的冷硬,像冰雪初融的湖面。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把矿泉水瓶握紧了些:“没事。”

林溪的睫毛颤了颤,没再说话,只是提起那个纸箱,说:“我该去卸货了。”

“我帮你。”陆琛突然站起来,动作快得让自己都有些惊讶。

林溪愣住了,抱着纸箱的手臂紧了紧:“不用,我自己可以……”

“很重。”陆琛走到她面前,接过那个纸箱,确实很沉,里面装的是整箱的矿泉水,“你搬不动。”

他的动作很自然,像做过无数次一样。林溪看着他抱着纸箱走向便利店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场剧烈的干呕,不仅吐出了胃里的酸水,也吐出了些别的什么——或许是些固执的执念,或许是些沉重的幻觉,让他的背影虽然依旧单薄,却多了点松动的痕迹。

秋阳穿过梧桐叶,在陆琛的发顶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头发还是很长,像团乱糟糟的草,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林溪跟在后面,看着他走进便利店的背影,突然想起他刚才接过矿泉水的动作,想起他那句沙哑的“谢谢”,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像颗刚被雨水洗过的星。

纸箱被放在货架旁,发出沉闷的声响。陆琛首起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拿起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又喝了一口。

林溪站在旁边,看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说:“江红姐姐的妹妹……会找到的。”

陆琛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却多了点什么,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亮了一角。他看着林溪,沉默了几秒,说:“嗯。”

便利店的暖光灯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近。陆琛手里的矿泉水瓶上,还残留着林溪指尖的温度,像个微小的印记,刻在这场幻觉破灭的午后,也刻在他冰封的心上,悄悄融化出道细小的裂缝。

他知道,红裙女人带来的不仅是寻人启事,更是场残酷的清醒剂。支撑他等待的或许从来不是希望,而是不愿面对现实的逃避。现在,幻觉碎了,他不得不站在废墟上,重新看清这个没有江凌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有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瓶温热的水。

陆琛把剩下的矿泉水喝完,空瓶被他捏在手里,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他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公交站台,秋阳依旧滚烫,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刚才干呕时的酸意还在喉咙里残留,却混杂着点淡淡的甜,像林溪递来的那瓶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或许,是时候该醒了。

陆琛把空瓶扔进垃圾桶,动作比刚才自然了些。他转过身,看见林溪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纸巾,校服袖口的毛边在暖光灯里轻轻晃动,像根温柔的线,正悄悄缠绕住他即将崩塌的世界。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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