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晨雾尚未散尽，农庄边缘的电子围栏监控屏上，一串异常信号突然跳动。江晚柠正站在实验田边记录叶面蒸腾数据，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安保系统推送的警报：东侧边界外三公里内，出现多台陌生车辆长时间停留。
她皱了皱眉，划开地图，发现那些红点密集分布在农庄周边的田块上——那是原本由散户耕种、零散出租的土地。几天前还有人种着油菜，如今地表平整，像是刚被翻整过。
她正要拨通傅景深的电话，办公室小助理急匆匆跑来：“江总，外面……外面有人举横幅！”
农庄主入口处，七八个穿着旧工装的中年男女正站在铁门外，手里举着“还我饭碗”“强拆强买，良心何在”的横幅。一人拿着喇叭，声音沙哑却响亮：“我们祖祖辈辈在这块地上种东西，说没就没？高价收地的是谁？背后是谁在搞鬼？”
江晚柠快步走过去，傅景深几乎同时从另一侧抵达，西装袖口还沾着昨夜会议纪要的纸屑。他看了眼人群，低声问：“你之前提过，这些散户大多靠我们农庄订单维生。”
“不止。”她盯着横幅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他们很多人，是把地租给我们做生态轮作的。现在突然被第三方高价收购，等于断了他们最后一条活路。”
她走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我是江晚柠，柠月农庄负责人。各位叔伯阿姨，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跟你们谈的收购？开价多少？”
人群安静了一瞬。一个戴草帽的男人走出来，嗓音发颤：“是‘绿野集团’的人，说一亩给八千，三年付清，比你们给的高两倍。可我们不想卖啊！地卖了，以后靠啥吃饭？”
“他们还说……”女人顿了顿，“你们这块地，土壤己经不行了，再种几年就得荒。”
江晚柠眼神一凝。
傅景深立刻接话：“谁说的？有检测报告吗？”
“有！镇上检测站贴了公告，说周边土壤重金属超标，建议限种。”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复印件，“我儿子在镇里上班，帮我拿的。”
江晚柠接过纸张，快速扫过——全氮含量0.8g/kg，有机质不足1.2%，远低于生态种植标准。她指尖在“检测单位”一栏停住：临川县农业技术推广中心，公章清晰，日期是三天前。
“这报告是假的。”她声音冷了下来，“我们上周刚做过同区域采样，全氮1.6，有机质2.4，差了一倍不止。”
傅景深接过报告，目光扫过几行数据，冷笑：“检测点位标在我们农庄东区，可采样深度写的是‘表层0-10cm’。这种取法根本不能代表真实土层结构，专业机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江晚柠把复印件折好塞进衣兜：“走，去实验室。”
实验室里，技术人员正在校准质谱仪。江晚柠递上那份报告：“把我们上周的原始数据调出来，对比一下。”
屏幕亮起，两组数据并列呈现。氮、磷、钾、有机质、pH值……每一项都相差悬殊。更关键的是，官方报告中标注的“采样时间”为4月3日，而那天，农庄所有监测点都处于封闭状态，外来人员无法进入。
“有人伪造了检测流程。”技术组长皱眉，“而且，能拿到我们农庄周边地块编号的，只能是内部系统权限持有者。”
空气骤然凝重。
傅景深站在窗边，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敲了两下：“绿野集团，主营速成蔬菜和化肥销售，三年前曾试图并购本地生态农场失败。他们收购土地不是为了种地，是为了搞‘污染预警’，逼我们陷入舆论被动。”
江晚柠忽然开口：“他们要的不是地，是话语权。只要外界相信我们周边土壤己经恶化，消费者就会怀疑我们的作物品质，渠道商也会动摇合作。”
“更狠的是。”傅景深目光沉下，“他们用失业农民当枪使，把商业竞争包装成民生问题。我们若强硬回应，就成了欺压百姓的资本方；若退让，就是默认土壤有问题。”
江晚柠转身走向样品柜，取出一支密封的土壤样本：“重新采样，这次不走常规流程。我要亲自去东侧边界，带无菌工具，全程录像。”
“我陪你。”傅景深抓起车钥匙，“顺便查查，那些‘绿野集团’的车，到底在干什么。”
东侧边界外，土地己被围上绿色防尘网，几台挖掘机停在田头，驾驶室空无一人。江晚柠蹲下，用不锈钢铲取表层土，又向下挖了三十公分，取出深层样本装入密封袋。
她忽然停住。
土里夹着几粒暗灰色颗粒，形似化肥，却带着刺鼻的氨味。她捻起一粒，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我靠种地爆红全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指尖传来细微的灼烧感。
“这不是普通肥料。”她低声说，“这是高氮速溶剂，过量使用会烧根、板结土壤，三个月内就能让地力断崖式下跌。”
傅景深接过样本袋，眉头紧锁：“他们在人为污染土地，然后用伪造报告坐实‘土壤退化’的说法。等舆论发酵，我们就算自证清白，市场信心也早崩了。”
江晚柠站起身，拍掉裤腿上的泥：“通知所有合作农户，暂停与第三方土地交易中介接触。另外，把我们近三年的土壤监测数据做成可视化图表，今天下午发布一期首播。”
“不怕他们继续造谣？”
“怕就不种地了？”她扯了扯嘴角，“种地的人，最不怕的就是 dirt。”
回到农庄，她立刻召集团队开紧急会议。PPT一页页翻过，从土壤数据对比到收购方资金链分析，再到污染颗粒的化学成分报告。最后一页，她写下三个字：反向溯源。
“我们要查的不只是谁篡改了报告。”她站在投影前，声音沉稳，“而是谁提供了原始数据接口，谁有权调用采样编号，谁在镇检测站有关系网。”
技术主管举手：“系统日志显示，上周有两次异常登录，IP来自县农技站外网端口，但身份验证用的是我们内部二级权限账号。”
“内鬼？”有人低声问。
江晚柠没回答，只说：“把所有近期接触过数据系统的人员名单列出来，包括外包采样员、行政助理、系统维护员。一个都不能漏。”
会议结束，傅景深在走廊拦住她：“你怀疑是李姐的人？”
“她虽然被解约，但过去三年经手过大量合作文件。”江晚柠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她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么多事，背后一定有接应的人。”
“我己经让法务调取她表弟那几家皮包公司的通讯记录。”傅景深顿了顿，“另外，监控显示，昨天有一辆绿野集团的车，去过她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江晚柠点头，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是技术组。
“江总，我们刚对比了镇上发布的检测报告和我们系统的原始上传记录——报告里的数据，是从我们内部数据库抓取后人为修改的。篡改时间是前天凌晨两点十七分。”
“IP地址呢？”
“被代理跳转过三次，但最后一次落地点……在农庄行政楼。”
两人对视一眼。
江晚柠转身就往办公楼走。
走廊尽头，财务室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一个身影正低头操作电脑，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是行政助理小林，负责每月上传部分基础数据。
江晚柠推门而入。
小林猛地合上笔记本，脸色发白：“江、江总……我……”
“你妈妈的肾透析费用，他们给了多少？”江晚柠平静地问。
小林浑身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十万。”她声音发抖，“他们说只要定期提供数据端口访问记录，再配合发布几份‘异常报告’，就能按月打款……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以为只是……只是让你们难看一点……”
江晚柠看着她，没发火，也没责备。
她拿出手机，拨通安保主管：“封锁行政楼出口，联系律师，准备证据移交。”
挂了电话，她对小林说：“你犯了错，但还不算无可救药。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写下来。包括联系人电话、转账账户、他们要求你修改的具体内容。”
小林抽泣着点头。
傅景深站在门口，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江晚柠走出财务室，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仿佛穿透镜头，望向某个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他们想用土地围困我们？”她嘴角扬起一丝冷意，“那就看看，是谁，先被自己的局困死。”
她抬手按下走廊尽头的消防警报测试钮，红灯开始规律闪烁。
“从明天起，所有数据上传改为双人验证，物理隔离内网。另外——”
她掏出手机，点开首播平台后台。
“今晚十点，我亲自做一场‘土壤真相’首播。”
她按下确认键，首播标题生成：
《谁在给土地投毒？》
灯光在她身后一盏盏熄灭，只剩她手机屏幕亮着，冷光映在她眼中，像一粒不肯熄灭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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