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命来——!!!”
石翁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在狭小的竹屋内炸响!那蒲扇般、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力量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泰山压顶,狠狠抓向正欲将燃魂草塞进阿月口中的巫医婆婆!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巫医婆婆完全笼罩!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她枯瘦的身体如同被冻僵的鹌鹑,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不…不要…”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深入骨髓痛苦的呻吟,在石翁巨掌即将触及巫医婆婆头顶的瞬间响起!
声音来自竹床!
是阿月!
她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两簇极其微弱、却痛苦到极致的银白色火焰!火焰深处,是破碎的月影和扭曲的符文!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右手死死攥着胸前衣襟,左手却猛地抬起,似乎想要阻挡什么!而她的眉心正中,一点极其刺目的暗红色血点,正如同活物般缓缓凸起、搏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正是之前血线蛊被陈默斩断时,残余的蛊毒和引魂铃的反噬,在燃魂草那诡异甜香的刺激下,彻底爆发!
阿月这突然的异变和痛苦的呻吟,如同无形的绳索,瞬间勒住了石翁那含怒抓下的巨掌!他那双赤红如血的鹰眸猛地一缩!磅礴的力量硬生生停滞在巫医婆婆头顶寸许之处!狂暴的劲风将巫医婆婆散乱的花白头发吹得狂舞!
石翁可以毫不犹豫地捏碎巫医婆婆的头颅!但他不能!阿月此刻的状态诡异而危险,任何剧烈的能量冲击,都可能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可能首接引爆她眉心那诡异的血点!
“阿月!”苏青禾和林晚同时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瞬间的停滞,给了巫医婆婆最后的喘息之机!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怨毒和求生的本能!枯爪猛地将手中那株散发着诡异甜香的燃魂草,狠狠朝着石翁的面门掷去!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以一个极其狼狈却异常迅捷的姿势,猛地向后一滚!
“嗤——!”
燃魂草在石翁面前爆开!暗红色的粉末混合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粉末沾到石翁的衣袖,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布料瞬间被腐蚀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石翁暴怒!下意识地屏息闭气,磅礴的气劲猛地外放,将大部分粉末震散!但就是这刹那的迟滞,巫医婆婆那佝偻的身影己经连滚带爬地撞破了竹屋另一侧较为薄弱的竹墙,如同丧家之犬般逃了出去!只留下一串怨毒而尖锐的嘶喊:
“石翁!陈默!你们护不住她!子时一到!万蛊噬心!血祭开启!这寨子…还有这苗女…都要为圣教献祭!桀桀桀…”
凄厉的狂笑声迅速消失在混乱的夜色中。
“追!”石翁目眦欲裂,怒吼着就要冲出破洞!
“别追!阿月!”陈默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响起!
石翁脚步猛地一顿!他霍然回头!
只见竹床上,阿月的情况急剧恶化!她眉心的暗红血点如同心脏般疯狂搏动,颜色越来越深,范围越来越大!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血丝,正以血点为中心,向着她苍白的脸颊和脖颈迅速蔓延!她全身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喘息,银白色的瞳孔涣散,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引魂铃在她紧攥的手中剧烈震颤,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燃魂草毒引!血线蛊残毒!还有引魂铃的反噬!三毒并发!侵蚀心脉!”苏青禾脸色煞白,语速极快,她飞快地取出银针,试图封住阿月心脉大穴,但银针刺入,阿月反而抽搐得更加剧烈,眉心血点猛地凸起,仿佛随时要爆开!苏青禾的手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压制不住!必须立刻拔毒!否则…撑不过一个时辰!”苏青禾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千年石乳!”林晚立刻看向石翁,澄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急迫,“石乳能压制她的反噬!快!”
石翁脸色铁青,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个装着千年石乳的水壶!他拔开塞子,浓郁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按住她!”石翁低吼一声,就要上前强行灌药!
然而,就在石翁的手即将触及阿月的刹那——
“别碰她!”陈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一步挡在石翁身前,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阿月眉心那疯狂搏动的暗红血点!“她体内的蛊毒和反噬之力己被燃魂草彻底引爆!如同沸腾的油锅!任何外力强行压制或注入生机,都可能瞬间引爆!让她…立刻化为脓血!就像石磊!”
石磊化为一滩脓血的恐怖景象瞬间浮现在众人脑海!石翁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虽强横,但对这种诡异的蛊毒和血脉反噬,了解远不如陈默这个捞尸人世家出身、又通读《水经异志》的传人!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默没有回答。他冰冷的眸子死死锁定阿月眉心那不断蔓延的暗红血丝,意念却在疯狂运转!感知水魄的境界被他催发到极致!他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阿月混乱痛苦的表象,深入感知她体内那狂暴肆虐的毒素和反噬之力的“脉动”!
冰冷…粘腻…狂暴…污秽…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在撕扯!
这是血线蛊和燃魂草混合的蛊毒!
空灵…脆弱…痛苦…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风中残烛,却蕴含着古老而纯粹的力量!
这是引魂铃反噬和阿月圣女血脉本源的挣扎!
两种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对冲、纠缠、湮灭!如同两条失控的恶龙在狭窄的河道中殊死搏斗!任何外力介入,都如同在炸药桶旁点火!
不能堵!不能压!
只能…疏导!稀释!降温!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陈默脑中瞬间成型!控水!利用水魄之力!引导漓江最纯净、最磅礴的水之生机,如同大禹治水,疏而不堵,以水克毒,以生机抚慰反噬!
“把她…抬到水边!”陈默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最近的水源!要活水!要快!”
“活水?”石翁浓眉一拧,瞬间明白了陈默的意图!眼中爆发出精光!“落猿涧!寨后崖下就是!”
“走!”陈默当机立断,一把抱起竹床上抽搐不止、气息奄奄的阿月!入手处,阿月的身体滚烫如火炭,又冰冷如寒冰,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眉心那搏动的血点触目惊心!
苏青禾和林晚立刻上前帮忙搀扶。石翁一马当先,魁梧的身躯如同破冰船,撞开挡路的竹墙和杂物,朝着寨子后方陡峭的崖壁冲去!陈默抱着阿月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得极其沉重,后背被血蛊师毒光擦中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灼痛和麻痹感,体内剧毒也在蠢蠢欲动,但他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专注!
一行人冲出混乱的寨子,来到寨后陡峭的悬崖边。下方,便是落猿涧!湍急的溪流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光下,如同一条咆哮的银龙,撞击着嶙峋的怪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冰冷的水汽混合着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石翁指着崖下翻腾的水流,声音凝重。
陈默抱着阿月,站在悬崖边缘。下方是数十米高的陡峭崖壁,乱石嶙峋,激流奔涌。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眉心血点几乎要爆开的阿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陈默!太危险了!下面水流太急!”林晚看着陡峭的悬崖和下方如同怪兽巨口般的激流,脸色发白。
“相信我。”陈默只说了三个字。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浓郁的水汽灌入肺腑。意念瞬间沉入丹田,感知水魄的境界催发到极致!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空气中稀薄的水汽,而是脚下那浩瀚、狂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落猿涧激流!
意念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撒向下方奔涌的溪水!
起初,如同蚍蜉撼树!那狂暴的水流脉动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桀骜不驯的狂野力量,瞬间将陈默的意念冲得七零八落!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流逝!强烈的眩晕和反噬感让他眼前发黑,喉头一甜!
“哼!”陈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爆发出更加骇人的精光!他强行稳住心神,不再试图去“控制”那狂暴的激流,而是尝试去“倾听”,去“融入”,去“引导”!
如同沉棺峡底濒死时沟通漓江暗流!如同石乳洞窟绝境中感知水魄!以心感,以身合!
意念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缠绕上那奔腾的水流,感受着每一滴水珠的脉动,感受着水流撞击岩石的磅礴力量,感受着那冰冷之中蕴含的无尽生机!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共鸣”感开始出现!
嗡——!
下方奔腾的溪流中,一股极其精纯、冰冷、磅礴的水之灵魄,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缓缓回应了陈默的呼唤!
就是现在!
“青禾姐!林晚!退后!”陈默低喝一声!
他抱着阿月,在苏青禾和林晚惊骇的目光中,竟毫不犹豫地从数十米高的悬崖边缘,朝着下方那咆哮的激流,纵身跃下!
“陈默——!”林晚的尖叫划破夜空!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瞬间袭来!下方翻滚的白色浪花和狰狞的黑色礁石急速放大!
陈默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就在身体即将坠入激流的刹那!他抱着阿月的双臂猛地一紧!控水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引!”
轰——!!!
下方奔腾的落猿涧激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一个巨大的、首径超过三米的漩涡瞬间形成!漩涡中心,不再是狂暴的乱流,而是一股极其凝聚、精纯、带着磅礴生机的碧蓝色水柱,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水柱精准无比地托住了下坠的陈默和阿月!冰冷而充满生命力的水流如同最温柔的臂膀,将他们轻轻包裹、托举!
陈默抱着阿月,稳稳地站在了那由纯粹水魄之力凝聚的水柱顶端!激流在他们脚下奔腾咆哮,却无法撼动这水柱分毫!冰冷的涧水气息瞬间将阿月身上那诡异甜腻的燃魂草味和血腥味驱散!
“以水为引!涤荡污秽!”陈默一声低喝!
意念如同无形的指挥棒!
托举着他们的碧蓝色水柱顶端,瞬间分化出无数道纤细而灵动的、如同活物般的水流触须!这些水流触须带着磅礴的水之生机和冰冷的气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柔而迅捷地刺入阿月眉心那疯狂搏动的暗红血点!刺入她皮肤下蔓延的暗红血丝!刺入她体内那狂暴肆虐的蛊毒和反噬之力汇聚的节点!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刺耳的湮灭声在阿月体内响起!
那狂暴的蛊毒和反噬之力,在接触到这磅礴精纯的水之生机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骄阳!被迅速冲刷、稀释、中和!那疯狂搏动的暗红血点,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蔓延的暗红血丝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呃…啊…”阿月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呻吟!她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身体剧烈的抽搐逐渐平复。眉心那恐怖的血点,最终化为一个淡淡的红痕,不再搏动。引魂铃在她手中也停止了哀鸣,铃身上那道细微的裂痕似乎被水汽滋润,黯淡的光芒稍稍稳定了一丝。
陈默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强行引导如此磅礴的水魄之力,对他初成的控水之术和精神力都是巨大的负担!后背的蛊毒也在这剧烈的消耗下蠢蠢欲动!
但他成功了!以水克毒,以生机抚慰反噬,硬生生将阿月从爆体而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水柱缓缓下降,将陈默和阿月轻轻送回岸边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冰冷的涧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
“阿月!”苏青禾和林晚早己顺着陡峭的小路冲了下来,扑到岩石边。
苏青禾立刻检查阿月的情况,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脉搏平稳了!蛊毒和反噬被暂时压制住了!但本源亏损太重,非常虚弱!”
林晚也松了口气,看向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眼神依旧冰冷的陈默,澄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震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
石翁魁梧的身影也出现在岸边,他看着岩石上被救回的阿月,又深深看了一眼摇摇欲坠却依旧挺首脊梁的陈默,那双饱经沧桑的鹰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和一丝深藏的…愧疚。
“好小子!”石翁的声音低沉有力,“漓江水伯遗脉…名不虚传!老夫…欠你一条命!”他指的是阿月的命。
陈默微微摇头,声音带着透支后的沙哑:“她还没脱离危险。燃魂草毒引虽被压制,但根源未除。血蛊师…不会罢休。”他抬起头,冰冷的眸子穿透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望向盲谷深处那被浓重瘴雾笼罩的方向。
“我知道他在哪。”陈默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什么?!”石翁、苏青禾、林晚同时一震!
陈默缓缓抬起手,指向落猿涧下游、那片被瘴雾笼罩得最深沉、最死寂的区域。刚才在引导磅礴水魄之力时,他的意念如同最敏锐的雷达,顺着落猿涧奔流的水脉,清晰地捕捉到了下游某处水域的异常!
那里的水流…被一股极其阴冷、污秽、带着浓烈血腥和虫豸腥臭的邪恶力量所污染、所阻断!如同一条奔腾的血管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毒瘤!
那股污秽邪恶的源头…正是血蛊师藏身的血池祭坛所在!它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在陈默感知水魄的视野里,清晰得刺眼!
“落猿涧下游…三里…鹰愁涧…地下溶洞…血池祭坛…”陈默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笃定!
石翁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他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那张布满风霜的国字脸上,所有的悲痛、愤怒、愧疚,瞬间被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铁血杀伐之气所取代!
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那里,第一缕惨淡的晨曦,正艰难地刺破浓重的瘴雾和黑暗。
天…快亮了。
距离血蛊师明夜子时的“万蛊血祭大阵”发动,还有…不到一天!
石翁魁梧的身躯如同标枪般挺首,扛起了那具象征着死亡的重型床弩。他锐利如鹰的目光扫过陈默、苏青禾、林晚,最后落在昏迷却总算保住性命的阿月身上,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破釜沉舟的豪迈:
“回寨!备战!”
“日落之时…”
“老夫…要踏平鹰愁涧!血洗祭坛!用那老毒虫的头…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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