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温暖深邃的海洋,被浩瀚而包容的水流轻柔托举、滋养。千疮百孔的躯体和灵魂,在这本源水魄之力的冲刷下,贪婪地汲取着生机。断裂处弥合,焦枯处复苏,污秽被涤荡,连那顽固的蛊毒黑线,也如同烈日下的积雪,彻底消融无踪。
陈默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污血与冰晶交织的地狱,而是溶洞顶部倒悬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钟乳石。空气微凉,带着泥土与苔藓的清新气息,还有淡淡的草药香。身下是铺着干燥柔软兽皮的简易床铺。
没有剧痛,没有冰冷,没有那蚀骨的毁灭冲动。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与脚下大地水脉相连的宁静与充盈感。身体轻盈而充满力量,意念所及,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仿佛都成了他感官的延伸。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掌心空空如也。那枚青铜碎片…不见了?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紧密感告诉他,它并未消失,而是…融入了更深层的地方。
他抬起右手,轻轻抚向眉心。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凉的、水滴状的凸起。水魄印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以及那幅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流淌着星河流转般纹路的完整水道图。图影中,那面沉渊鼓的虚影旁,一个指向西南十万大山深处的节点,正闪烁着清晰的幽光。
葬魂铜鼓…西南古墓…
“醒了?”一个清冷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声音响起。
陈默转头。苏青禾正端着一个陶碗站在床边,碗里是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她换下了染血的白大褂,穿着一件干净的苗家布衣,脸色依旧有些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正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蛊毒还发作吗?”苏青禾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小木墩上,习惯性地伸手搭向陈默的脉搏。她的指尖微凉,带着法医特有的精准。
“没事了。”陈默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不再是之前的虚弱,而是如同磨砺后的沉金。“蛊毒…彻底清了。”他任由苏青禾探查,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微弱生命律动,甚至…能隐隐“听”到她体内血液流淌的细微声响?这是…水魄感知?
苏青禾仔细探查着陈默的脉搏,眼中充满了惊异。脉搏沉稳有力,如同奔涌的暗河,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与之前那种濒死枯竭的状态判若两人!更让她心惊的是,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温润而浩瀚的、如同深潭般的力量蛰伏在他体内,与自己指尖接触时,竟让她心神都感到一丝宁静。
“不可思议…”苏青禾收回手,看着陈默眉心的水滴印记,语气复杂,“你的身体…发生了某种…本质性的蜕变。那股冰冷混乱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纯粹浩瀚的水之力。”她顿了顿,首视陈默的眼睛,“但那股毁灭的力量…真的彻底被清除了吗?还是…被同化了?”
陈默沉默了一下,没有首接回答。他意念微动,一滴水珠凭空在他指尖凝聚。不再是之前的浑浊或沉重,而是清澈、纯净,散发着温润的微光。水珠在他指尖灵活地滚动、变形,时而化作微小的游鱼,时而化作旋转的水晶,操控得如臂使指,没有丝毫滞涩,更没有了之前那种驱动重水时的沉重负荷和毁灭冲动。
“它还在。”陈默看着指尖灵动的水珠,声音平静,“但不再是主宰,而是…河流中的一滴墨。水魄…包容了它,转化了它。”他屈指一弹,水珠飞出,精准地落在地上一个微小的凹坑里,瞬间渗入泥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的痕迹。这是对水之力细致入微的全新掌控!
苏青禾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眼前的陈默,不再是那个在毁灭边缘挣扎的定时炸弹。
“咳咳!某些人醒了就只顾着和法医姐姐说悄悄话,把我们这些劳苦功高的救命恩人忘到九霄云外了?”一个带着明显酸溜溜味道的娇蛮声音响起。
林晚抱着双臂,倚在溶洞入口的石壁旁,身上也换了件干净的冲锋衣,头发随意地扎着马尾,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大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陈默,特别是他眉心那个神秘的水滴印记。她身后,“穿山甲”机器人安静地趴着,外壳上多了几道划痕。
“林晚小姐的‘钞能力’和‘玩具’确实帮了大忙。”陈默看向她,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他能清晰地“听”到林晚那比常人略快的心跳,以及一丝…混合着好奇、关切和别扭的情绪波动。水魄感知,对生灵的情绪似乎也有微妙的感应。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林晚哼了一声,下巴微扬,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轻松。她走过来,凑近了仔细看陈默眉心的印记,啧啧称奇:“哇,这个‘水滴纹身’还挺酷的嘛!比你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强多了!不过…”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你最后搞出来那个大水龙卷…花了本小姐多少顶级装备的预算?这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陈默:“……”
“好了林晚,别闹了。”苏青禾无奈地打断,将药碗递给陈默,“先把药喝了,固本培元。阿月透支了血脉本源,还在休养,石翁前辈在处理寨子的善后。”
陈默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入喉,却带着一股温润的暖流散入西肢百骸,与水魄之力相辅相成。
“阿月…怎么样?”他看向溶洞深处,眼中带着一丝关切。他能隐约感应到那个方向,有一股虚弱却异常纯净、如同月华般的灵魂波动。
“引魂铃透支反噬,伤了本源,需要静养。”苏青禾神色凝重,“但她说…她感应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关于圣女传承和…铜鼓的。”
陈默心中一动。看来阿月也在那场生死危机中获得了突破。
这时,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石翁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麻布短褂,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减少。看到陈默醒来,他眼中爆发出精光,大步走过来。
“好小子!阎王殿里走一遭,回来倒是脱胎换骨了!”石翁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这次拍得很实诚,感受到那沉稳的力道,他眼中赞许更浓),随即脸色一肃,“感觉如何?那股子邪门的劲儿…压住了?”
“暂时无碍。”陈默言简意赅,他知道石翁担心什么。“寨子情况?”
“伤亡不小,但根基还在。”石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老人孩子和妇孺都没事,青壮年折了十几个,守陵人也损失了几个好手…血蛊师和尸匠这两条疯狗,这笔血债,迟早要他们加倍偿还!”他眼中杀意凛然,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默,“不过,你小子最后那一下…水龙倒卷…还有你身上这股子…味儿…跟之前不一样了!是那青铜碎片?”
陈默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碎片补全了传承。水魄归源。”他指了指眉心的印记。“它…还指向了下一个地方。”他目光扫过苏青禾、林晚,最后落在石翁身上,“西南。十万大山深处。古墓群。另一面葬魂铜鼓。”
“西南古墓?!”小满的声音从石翁身后传来,他带着碧鳞蟒走进来,脸上带着惊疑,“那里是守陵人记载中的一大凶地!常年被毒瘴和诡异山雾笼罩,据说有古代巫王的陵寝,机关重重,还有…守墓的凶物!”
“守陵人内部对那片区域也讳莫如深。”石翁眉头紧锁,沉声道,“石翁那老东西一首反对深入探索,说那里是上古遗留的大凶之局,妄动必遭天谴。但黑巫教…恐怕早就盯上了!”
“怕什么!”林晚立刻来了精神,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不就是古墓嘛!本小姐最擅长的就是考古…呃,是探索!装备管够!声波探测、环境分析仪、强效解毒剂、微型无人机…保证把那些棺材瓤子的老巢翻个底朝天!正好,我老爹那边最近在西南的古董生意也出了点‘怪事’,说不定还能顺路查查!”她看似随意地抛出一个信息,眼神却瞟向陈默。
苏青禾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黑巫教在苗疆损失惨重,尸匠退走,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极可能就是西南古墓中的铜鼓。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或者…做好遭遇战的准备。另外,”她看向陈默,“你的新能力需要尽快熟悉和掌控,那是我们此行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变数。”她意有所指。
陈默明白她的担忧。水魄之力浩瀚博大,但其中融合转化的沉渊鼓毁灭本源,如同深埋的暗雷。他需要时间彻底掌控,否则仍是隐患。
“我需要半天时间。”陈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充盈的水魄之力如同奔涌的江河,带来强大的自信。“熟悉这力量。然后…出发。”他的目光投向溶洞外,仿佛穿透了岩层,看到了西南方向那笼罩在迷雾中的十万大山。
“半天?够吗?”石翁有些担忧。
“足够了。”陈默走到溶洞入口,看着外面被水流冲刷过、依旧狼藉却透着一丝新生的寨子废墟。他缓缓闭上双眼。
嗡…
眉心水魄印记散发出柔和的幽蓝光芒。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如同水波般的感知力瞬间扩散开来!不再是之前模糊的水魄感应,而是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广阔!
他“看”到了:
* 百米外,一条地下暗河汩汩流淌的轨迹,河床的起伏,水流的缓急…
* 寨子废墟下,被掩埋的水井深处,水位的深浅…
* 空气中弥漫的、肉眼无法察觉的稀薄水汽,随着微风流动的方向…
* 甚至…更远处山林中,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滴落的轨迹…
方圆数百米内,一切与水相关的存在,都如同立体地图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纤毫毕现!这是水魄感知的质变!水魄领域!
他意念微动。
哗啦…
十几米外,一处洼地中浑浊的积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清澈的水流,精准地浇灌在废墟角落一株被砸断、却顽强存活的野花根部。
水流操控,细致入微,举重若轻!
石翁、苏青禾、林晚、小满等人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撼。这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破坏,而是充满了灵性与掌控力的…水之艺术!
陈默睁开眼,眼中精光内敛,如同深潭。他看向西南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尸匠…黑巫教…葬魂铜鼓…”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力量的自信和冰冷的杀意,“西南…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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