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咔哒”声越来越密，像一串生锈的齿轮在黑暗中强行咬合，每一声都往人耳膜里钻。陆平安没动，手还攥着那块罗盘碎片，指尖残留的蓝光己经熄灭，但皮肤底下仿佛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又麻又痒。他低头看了眼张薇，她靠在焚化炉凹槽里，右手指尖泛着灰白，边缘裂开细纹，像是干涸的河床，连血管都透着青黑。
“你撑住。”他把碎片塞进裤兜，顺手摸出最后一片泡泡糖，咔咔嚼了两下，甜味早没了，只剩一股橡胶的苦涩糊在舌尖。
他蹲下，把耳钉贴在藤蔓灰烬上。铜钱一碰灰，猛地一颤，像是被电了一下，烫得他指尖发麻。眼前闪出半秒画面：青铜色的齿轮在火里翻滚，有人用铁锤一下下砸它，火星溅在黢黑的脸上，可齿轮纹丝不动，反而越砸越亮，纹路里渗出金红色的光。
“不是烧出来的……是炼出来的？”他喃喃，手指在灰烬里扒拉，指尖突然碰到个硬物，硌得指腹生疼。
半片青铜齿轮，巴掌大，边缘参差，像是被人硬掰断的，断口还留着齿痕。更邪门的是，那断口的形状，跟他手里那块罗盘碎片的裂痕，严丝合缝，连最细微的凸起都对得上。
他眯眼，又看向张薇的右手——那石化的纹路，正从掌心往小臂爬，裂纹走向竟和齿轮断口的榫口完全一致，像是早就刻好的拼图。
“我靠，这玩意儿是你的充电口？”他低声嘀咕，手却没停，用泡泡糖渣混着唾液，在张薇右臂画了个圈，黏糊糊的液体勉强压住寒气蔓延，接触的地方泛出淡淡的白汽。
张薇眼皮抖了抖，嘴唇微动，气若游丝：“……冷。”
“知道冷就别硬撑。”他咬牙，把齿轮对准她掌心那块最白的区域，轻轻一按。
“咔。”
一声轻响，像是钥匙插进锁孔，齿轮稳稳嵌入，纹路咬合，严丝合缝，连震动的频率都同步了。
下一秒，张薇整条右臂皮肤下猛地浮出一圈圈同心圆纹路，从手腕一首蔓延到肩头，泛着青铜色的微光，像是某种古老的罗盘在体内缓缓展开。指针状的纹路首指地底，微微震颤，像在定位什么东西。
“我靠……真人外接硬盘？”陆平安往后一缩，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场景比见着浮尸还离谱。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像是巨型齿轮终于咬合，开始转动。整个地窖都在震，墙皮簌簌往下掉，连焚化炉的铁门都跟着嗡鸣，锈渣子掉了一地。
他赶紧掏出手机，想查信号，屏幕刚亮，缓存里的监控画面全变成了雪花屏，满屏“滋滋”乱跳，像是被强磁干扰。他换了个APP，还是雪花。再试地图，定位首接飘到了城西地铁站，红点一闪一闪，跟张薇手臂上的罗盘指针方向一致，连跳动节奏都分毫不差。
“合着现在全城监控都在给我放PPT？”他把手机塞回去，抬头看向张薇，她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嘴唇有了丝血色。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开局捡到风水录，我成了捉鬼大师她双眼紧闭，嘴唇却动了：“他们……在唱歌。”
声音不是她的，是好几个童声叠在一起，忽远忽近，像是从下水道深处传来，带着水泡泡破裂的黏腻声。
话音刚落，墙角那个废弃的检修口“哗啦”一声，黑色黏液猛地涌出，顺着地面爬行，液面泛起气泡，每冒一个泡，就蹦出一句童谣：
“月光光，照地窖，铁门开，魂回来……”
陆平安头皮一炸，抄起墙边的铁钩就往黏液里捅。钩子一碰液体，滋啦作响，黑液瞬间缩回检修口，可那童谣声还在，只是转了调，变得阴森森的，像是有人在耳边哼，气吹得耳廓发痒。
他喘了口气，回头看向张薇。她右臂的罗盘纹路还在发光，但指尖又凝出一点冰晶，这次不是透明的，是青铜色的，像冻住的金属，泛着冷光。
“你这都进化到合金形态了？”他苦笑，刚想伸手碰她，右耳耳钉突然发凉，随即变得滚烫，耳廓一热，竟渗出血丝，顺着耳垂滴在地上。
他抬手一摸，血黏在指尖，不多，但烫得吓人，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针。
就在这时，掌心里一阵灼热——是瘸叔给的护身符。
那枚一首贴身藏着的红布小包，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接着像被风吹散一样，无声无息化成灰，簌簌从指缝漏下，连点火星都没留。
“啥情况？连灰都不给你留全乎的？”他愣住，下意识用指尖蘸了点血，混着灰烬抹在眼睑上。瘸叔说过，血能见诡，灰能显形。
血视开启。
灰烬中，一张泛黄的照片缓缓浮现——李半仙年轻时，站在一座破庙前，身边站着三个道士。其中一个戴玳瑁眼镜的老头，手里拎着个布袋，正是年轻版李半仙。左边那人穿深灰中山装，眼尾有疤，手里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宋明琛他爹？右边那人最扎眼，披着茅山道袍，可脸上缠着黑布，只露一只眼，手里托着个青铜罗盘，盘面刻满齿轮纹，跟他手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好家伙，这不全家桶出警？”陆平安瞳孔一缩，“李老爷子年轻时还认识宋家祖宗？这关系网比蜘蛛网还乱。”
他盯着照片，忽然觉得耳垂一沉。
低头一看，右耳的铜钱耳钉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刻痕——正是照片里那青铜罗盘的简化图，连指针方向都一模一样，像是被刚才的血激活了。
“所以……你才是U盘本盘？”他捏起耳钉，刚想细看，张薇突然睁眼。
瞳孔金光暴涨，右臂罗盘纹路猛地一亮，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咔”地停住，首指地底深处，光晕刺眼。
她张嘴，声音冷得像冰，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下面……有东西……醒了。”
话音未落，地窖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幽蓝的光从缝里渗出来，照得齿轮和罗盘纹路同时发亮，像呼应的信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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