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林薇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瞬间清醒:江远。
那个三年前不告而别的男人。
"薇薇..."电话那头的声音虚弱而急促,"救我..."
"江远?"林薇坐起身,"你在哪儿?"
"工地...城东的建筑工地..."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受伤了...他们不让我走..."
"什么?报警了吗?"
"不能报警..."江远急促地说,"求你...就你能救我了..."
电话突然挂断。
林薇心跳如鼓。三年后,这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突然深夜求救。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披上外套冲出家门。
凌晨的城市空旷冷清,出租车疾驰在空荡的街道上。林薇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三年前的画面——
那时他们刚毕业,一起租住在城中村的小屋里。江远说要创业,要给她更好的生活。然后某个清晨,他留下一张纸条就消失了:
"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就这样,七年的感情画上句号。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回忆。
城东开发区,巨大的工地被围墙圈着。凌晨的工地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
林薇拨通江远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我在大门口。"
"后门...铁皮房..."
循着指引,林薇绕到工地后门。一排简易铁皮房歪歪斜斜,像是随时会倒塌。
推开虚掩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江远躺在地上,左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工装上全是血。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苍白如纸。
"江远!"林薇冲过去。
"你来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眼底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叫救护车!"
"不!"江远抓住她的手,"不能叫...他们会杀了我的..."
"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江远脸色大变,"快躲起来!"
林薇刚藏到铁柜后面,门就被踹开了。
三个男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纹着青龙。
"江远啊江远,"光头蹲下身,点了根烟,"想跑?腿都断了还想跑?"
"刘哥,再给我点时间..."江远的声音在颤抖。
"时间?"光头冷笑,"你欠我们180万,三个月了,一分没还。现在工地出事故,正好——"
他拍拍江远的脸:"死人就不用还债了,工地还能赔一笔。两全其美。"
林薇捂住嘴,差点叫出声。
180万?工地事故?
"这不是事故!"江远挣扎着说,"是你们推我下去的!"
"谁看见了?"光头站起身,"监控?坏了。工友?都是我的人。"
他踩在江远的断腿上,江远痛得惨叫。
"明天早上,工头会'发现'你摔死在工地上。"光头冷酷地说,"意外工亡,赔个三五十万,够还一部分债了。"
"剩下的呢?"
"剩下的?"光头狞笑,"你不是有个漂亮前女友吗?林薇是吧?"
躲在柜子后的林薇浑身一震。
"在某互联网大厂工作,月薪两万,还买了房..."光头如数家珍,"她应该不忍心看你死吧?"
"不关她的事!"江远急了,"债是我欠的!"
"哦?护花心切?"光头笑得更恶毒,"那正好,你死了,我们就去找她。毕竟...你们谈了七年恋爱,法律上可以认定为事实婚姻关系。"
"你胡说!我们分手三年了!"
"分手?"另一个男人拿出一叠照片,"这些亲密照可不像分手的样子。"
林薇从缝隙里看去,那些都是大学时代的合影。
"PS一下时间,找几个'证人'..."光头阴恻恻地说,"法官会相信的。"
江远绝望地闭上眼睛。
"当然,你要是现在就把她叫来,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光头诱导道,"180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吧?"
"我不会的。"江远咬牙。
"那就等死吧。"光头起身,"兄弟们,给他松松骨。别打死了,明天还要演戏呢。"
两个手下撸起袖子逼近。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蔓的来电铃声。
整个铁皮房瞬间安静。
"谁?"光头猛地转身。
林薇心跳如擂鼓。
"出来!"
没办法,林薇只能走出来。
看到她的瞬间,江远的脸色变得死灰:"你怎么来了..."
"哟,这不是正主吗?"光头上下打量林薇,眼神让人恶心,"江远,你还说不联系?"
"是我自己来的。"林薇强作镇定。
"来得正好。"光头搓搓手,"林小姐是吧?你前男友欠我们180万,这账..."
"我们分手三年了。"林薇打断他,"他的债与我无关。"
"无关?"光头冷笑,"那你深更半夜来这儿干什么?探监?"
林薇无言以对。
"林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光头坐到破沙发上,"180万,对你们白领来说不多。给钱,人你带走。不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没那么多钱。"林薇实话实说。
"没有?"光头不信,"你不是刚从公司拿了一大笔赔偿金?"
林薇心里一惊。这些人调查得真清楚。
"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救命钱?"光头笑了,"巧了,这也是救命钱。不过是救你前男友的命。"
江远艰难地开口:"薇薇,你走吧...这是我的事..."
"闭嘴!"光头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住手!"林薇冲过去护住江远。
"心疼了?"光头意味深长地笑,"看来旧情未了啊。"
林薇扶起江远,看到他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心里一阵揪痛。
不管怎样,这是她曾经深爱的人。
"我可以想办法。"她咬牙说,"但180万太多了。"
"哦?愿意谈了?"光头来了兴趣,"说说看。"
"给我一周时间,我凑50万。"林薇提出条件,"但你们要放人,送他去医院。"
"50万?"光头嗤笑,"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我的全部积蓄。"林薇认真地说,"而且法律上,我没有义务替他还债。你们要是逼急了,我就报警。"
"报警?"光头站起身,阴森地笑,"小姑娘,你知道这一片谁说了算吗?"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王队长吗?我老刘啊...对,有点小事想麻烦您..."
林薇脸色煞白。原来他们连警察都买通了。
"不过嘛,"光头挂掉电话,"看在你这么有情有义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周内,100万。"光头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底线。否则..."
他指了指江远:"要么他死,要么你们一起还债。选吧。"
100万。
林薇感觉天旋地转。她哪来的100万?
"还有,"光头补充道,"别想耍花招。你的住址、工作、家人,我们都清楚。"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我需要考虑。"
"考虑?"光头看了看手表,"给你十分钟。"
林薇扶着江远坐到角落。
"对不起..."江远虚弱地说,"我真的不想连累你。"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江远苦笑:"还记得我说要创业吗?"
林薇点头。
"我借了高利贷。"他闭上眼睛,"50万的本金,三年利滚利,变成180万。"
"你疯了吗?"
"我想证明自己配得上你。"江远睁开眼,眼里全是悔恨,"结果...我把所有人都害了。"
林薇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狼狈不堪,心情复杂。
"创业失败后,我就来工地打工还债。"江远继续说,"但怎么还得清?他们就想..."
"想制造事故,骗保险。"林薇接话。
"对。"江远惨笑,"我的命,在他们眼里就值几十万。"
十分钟很快过去。
"考虑好了吗?"光头不耐烦地问。
林薇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先送他去医院。"
"可以。"光头意外地爽快,"但是..."
他掏出一份文件:"先签了这个。"
林薇接过一看,是一份借款协议。
借款人:林薇 出借人:鸿运财务公司 金额:100万 期限:7天 逾期利息:日息5%
"这是高利贷!"林薇震惊。
"废话。"光头不屑,"正规渠道你能借到100万?"
日息5%,一天就是5万的利息。
这是要把她也拖下水。
"我不签。"林薇把协议扔回去。
"不签?"光头脸色一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手下立刻架起江远。
"等等!"林薇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
"警察来了!"一个手下慌张地跑进来。
"不可能!"光头脸色大变,"王队长明明..."
"不是王队长,是市局的!"
光头顿时慌了:"撤!快撤!"
混乱中,林薇拨打了120。
十分钟后,江远被抬上救护车。临走前,他抓住林薇的手:
"别管我了...你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救护车远去,林薇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陈蔓打来的。
"薇薇!你在哪儿?"陈蔓焦急的声音传来,"我刚才定位发现你在城东工地,那里很危险!"
"我没事。"林薇疲惫地说,"你怎么知道报警?"
"报警?"陈蔓一愣,"我没报警啊。"
没报警?那刚才的警察...
林薇猛地回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
车窗摇下,露出徐朗的脸。
"上车吧。"他淡淡地说,"有些事,我们需要谈谈。"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你跟踪我?"
"不是跟踪。"徐朗发动车子,"是保护我的合伙人。"
"刚才的警察..."
"我的安排。"徐朗轻描淡写,"对付这种地痞,得用他们怕的办法。"
林薇沉默了。
"江远欠的债,你打算怎么办?"徐朗突然问。
"不知道。"林薇如实回答。
"100万不是小数目。"徐朗看了她一眼,"而且这种高利贷,你还了100万,他们会要200万。"
"那怎么办?"
"两个选择。"徐朗伸出两根手指,"第一,让江远自生自灭。第二..."
"第二?"
"我帮你摆平。"徐朗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薇心里一紧:"什么条件?"
"成为我真正的合伙人。"徐朗意味深长地说,"不只是工作上的。"
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
"你什么意思?"林薇警惕地问。
"别误会。"徐朗笑了,"我是说,假装情侣。"
"什么?"
"公司要融资,投资人喜欢看到稳定的核心团队。"徐朗解释,"一对情侣创业,故事性更强。"
"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徐朗停下车,认真地看着她,"这对你我都有利。你能解决江远的麻烦,我能顺利融资。"
"我拒绝。"
"拒绝?"徐朗挑眉,"那江远怎么办?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林薇咬着嘴唇,陷入两难。
手机响了,是医院的短信:
"患者江远,断腿手术费用预估:15万。请及时缴费。"
15万。 100万。 180万。
数字像诅咒一样缠绕着她。
"考虑一下吧。"徐朗重新发动车子,"明天告诉我答案。"
凌晨西点,林薇回到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张凤兰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妈?"
张凤兰惊醒:"你去哪儿了?大半夜不在家!"
"公司有急事。"林薇撒谎。
"什么公司半夜三更找人?"张凤兰狐疑,"你是不是..."
"妈,我累了。"林薇打断她,"明天再说。"
回到房间,林薇瘫倒在床上。
江远的血。 光头的威胁。 徐朗的条件。
一切都像噩梦。
手机亮起,是江远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如果我死了,不要为我难过。照顾好自己。"
林薇猛地坐起。
不行,她不能让他死。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但是,假装情侣?
这个代价...
窗外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的选择,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我是刘哥的人。友情提醒,你还有6天23小时。过期不候。"
倒计时,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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