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死的槐树下，如同经历了一场炼狱酷刑。
凌渊的身体停止了剧烈的抽搐，但依旧在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骨骼深处发出的细微呻吟和经脉撕裂般的余痛。体表那些诡异的灰黑色纹路己经褪去大半，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痕迹，如同被冰霜侵蚀过的枯树皮。七窍中不再渗出死气和污血，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只是那苍白之下，隐隐透出一种冰冷的、玉石般的质感。
他周身萦绕的灰黑色污浊气息（被强行排出的怨念、毒瘴、尸浊等杂质）渐渐被风雨吹散、稀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内敛、更加精纯、也更加冰冷的死寂气息，如同无形的铠甲，将他包裹。
死人坡那狂暴凶戾的阴煞死气洪流，终于被他体内那缕冰冷霸道的噬灵力，以近乎自毁的方式，硬生生地碾磨、转化、吞噬了部分！
代价，惨重无比。
经脉如同被反复犁过的冻土，布满了更深的裂痕和冰封般的淤塞。脏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般的隐痛。但……他活下来了！而且，身体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纯、冰冷、死寂的本源力量，如同黑色的血液，流淌在他新生的“血管”里——那是被噬灵力强行开辟、用精纯死气暂时“粘合”起来的、更加偏僻和诡异的经脉路径！这具身体，仿佛被打上了“死”的烙印，对阴寒、死寂之力的亲和性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而那股源自灰毛鼠王的微弱妖邪之气，早己被精纯死气彻底冻结、同化，成为了这新生力量的一部分。
《九劫噬道经》的那缕本源噬灵力，壮大了数倍！它盘踞在识海深处，如同幽暗深渊中蛰伏的巨兽，冰冷、霸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意志。它对死气的转化效率，似乎也提升了一丝。
更重要的是，枯竭的生机，被这股精纯死气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冻结”、“封存”了。如同将行将熄灭的烛火封入寒冰，虽然失去了活力，却也暂时阻止了彻底的熄灭。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续命，一种行走于生死边缘的平衡。
土岗上，殷老浑浊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槐树下的凌渊，斗笠阴影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噬灵…死体？”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拐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竟然…真的…被这狂暴死气…冲刷出了…一丝雏形？…这小子的功法…还有那戒指…”
他拄着拐杖，跛着脚，一步步走下土岗，来到枯槐树不远处停下。他没有靠近，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实的浑浊眼睛，仔细地审视着凌渊此刻的状态。
“小子…感觉…如何？”殷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探究。
凌渊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疲惫、绝望或疯狂，而是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幽深，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源自本能的、对生机的漠然和对力量的审视。他看向殷老，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让殷老这种老怪物都感到一丝不自在。
“死不了。”凌渊的声音嘶哑依旧，却异常平稳，如同两块冰冷的石头在摩擦。
殷老干笑了两声，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和渊寂戒上来回扫视：“…很好…很好…死人坡…果然…是你的福地…也是…这戒指的福地…”
他能感觉到，渊寂戒那漆黑晶石虽然依旧黯淡，但戒身那种不堪重负的嗡鸣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冰冷波动。戒指显然也从刚才那场狂暴的死气盛宴中，汲取了不小的好处，得到了一丝修复。
“此地…不宜久留…”殷老话锋一转，浑浊的目光扫向死人坡深处那翻涌的灰暗雾气，“…刚才的动静…虽然被暴雨遮掩…但难保…不会惊动…下面…某些…真正麻烦的东西…”
他口中的“麻烦东西”，显然不是指那些孤魂野鬼的残念，而是死人坡深处可能存在的、因浓郁死气滋养而诞生的更可怕的存在！
“跟我走…”殷老转身，不再废话，“…回镇子…找个地方…让你稳固…这身‘死气’…”
凌渊沉默地站起身。身体依旧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但行动能力却比之前强了太多。他跟在殷老身后，再次穿过那片阴冷死寂的坡地。这一次，周围的阴煞之气似乎对他少了许多侵袭性，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微弱的…亲和？仿佛在欢迎一个同类。
这种感觉，让凌渊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荒谬。
两人一前一后，在暴雨中沉默前行，没有回到镇子边缘的破窝棚，而是朝着更外围、更偏僻的一处地方走去——那是凌渊熟悉的地方，昨夜他差点死去的破败山神庙。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庙内依旧弥漫着血腥、灰尘和昨夜残留的冰冷气息。坍塌的神像依旧沉默地注视着闯入者。
殷老在庙内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停下，拄着拐杖，声音低沉：“…这里…暂时安全…你…自己调息…老夫…去处理点…后事…” 他浑浊的目光瞥了一眼庙外雨幕的方向，似乎指的是死人坡那边可能留下的痕迹。
说完，他不等凌渊回应，便跛着脚，拄着拐杖，再次走入茫茫雨幕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破庙内，只剩下凌渊一人。
他走到昨夜差点丧命的地方，盘膝坐下。冰冷的死气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创伤，也维持着那种诡异的“冻结”生机状态。他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引导这股力量，巩固这具被死气初步铸就的“噬灵死体”。
就在他心神沉入体内，仔细体悟着《九劫噬道经》和这新生力量时——
嗡！
他右手食指上的渊寂戒，漆黑晶石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个熟悉却又无比虚弱、仿佛沉睡了万载的苍老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和难以置信的惊疑，断断续续地在他识海中响起：
“小…小子？！…你…你干了什么？！…这…这身体…这死气？！…还有…外面…这鬼地方的气息？！…你…你怎么…跑到…‘万尸坑’来了？！”
作者“爱吃安神果汁的高览”推荐阅读《混沌重铸：九域苍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2O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