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李队长就带着队员扛着撬棍出发了。
云森去了瞭望塔第三层，砖缝里果然藏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张手绘的过滤器图纸，地上放着一包黑色的滤芯材料，还有具体配方明细，另外上面用铅笔写着：“加3%的紫花地丁粉末，只需加热到沸腾，再过滤后的原油能顶普通柴油用。”
云森回到小楼，心里有了底。
“带上这个。”晚冬追出来，往他背包里塞了两包奶片，是用她多余的奶水和奶粉压成的，
“星星月月醒了问起，就说爸爸去给他们找会飞的玩具。”
云森捏了捏她的手，指尖碰着她腕上的紫花地丁手链，周姨用晒干的花茎编的，说是能安神。
“中午就能回来。”他转身跟上队伍，靴底踩在结霜的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后山的路被雪盖了大半，刘军在前头用砍刀劈着挡路的荆棘，刀刃上沾着冰碴。“李队，您确定加油站在这？”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我在基地待了两年，从没听说后山有这东西。”
李队长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肉干，嚼得腮帮子首动：“老陈头说的，他年轻时候跑运输，见过这加油站。说是地震后塌了半截，埋在松树林里。”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面的树林突然空了块地。
雪地里露出半截锈蚀的加油机，玻璃罩早就碎了，指针卡在“0”的位置，像只瞎了的眼睛。
“找到了！”有人喊了一声，扑过去扒开加油机周围的雪。底下的水泥地裂着大缝，隐约能看见黑黢黢的油罐口。
云森掏出撬棍插进缝里，几个人合力往下压。锈迹斑斑的铁板发出刺耳的呻吟，终于被撬开个口子。一股浓重的柴油味混着霉味飘出来，呛得人首皱眉。
“有油！”刘军把油灯往下探了探，昏黄的光里能看见油面泛着波纹，“就是看着不多。”
李队长找来根长绳，把空油桶系着放下去。桶底碰到油面时发出闷响，提上来一看，只装了半桶。
“妈的，”他往地上啐了口，“估计也就剩两吨了。”
云森的心沉了沉。发电站的柴油发电机每天要烧800升到1000升，两吨油省着点用，撑死够一个月。
队员们把油都抽了出来，装了十五个大桶。
“云森哥，咋整？”刘军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这油连发电机都喂不饱，更别说给巡逻车留着了。”
李队长蹲在地上，用树枝在雪地里划着圈：“要不…… 先停掉部分供电？晚上除了岗哨，其他地方别开大灯。”
“不行。”云森立刻摇头，“低温舱里的疫苗还得靠恒温设备。”
“刘军，你带两个人去附近找找，”云森指着松树林深处，“看看有没有埋在地下的储油池，注意看地面有没有油渍渗出。”
“好嘞！”刘军拎起砍刀就往林子里钻，砍刀劈断枯枝的脆响在雪地里传得很远。
云森蹲下来，用撬棍敲了敲油罐车的罐壁。里面发出沉闷的回声，不像是空的。他招呼两个队员过来，三人合力把变形的罐口撬开。一股更浓重的油味涌出来，带着股沥青般的黏稠感。
“是原油！”有队员惊呼，“这玩意儿能炼出柴油不？”
云森往罐里探了探身，昏暗中能看见厚厚的油层，表面结着层黑壳。“能炼，但得有蒸馏设备。”他想起西边县城的农机站，“那里以前有小型炼油炉，说不定还能用。”
他摸出怀里的过滤器图纸，配方明细上的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3%紫花地丁粉末”那行字却格外清晰。。
“先按这个法子试试。”云森把图纸递给李队长，“就算只能多撑十天，也得试试。”
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搭起过滤架，把黑色滤芯材料铺在木框里。
刘军抱着紫花地丁粉罐子，一勺勺往上面撒，和油桶里飘出的柴油味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清苦香，又架火煮沸。
“这花真是个宝贝。”李队长凑过来看：“看着还真行，这原油杂质多不行多过滤几遍。”
“回去试试。”云森用桶舀了些原油，油液挂在桶壁上。
“柴油先供发电机和暖风机，这些原油我们自己炼，能出多少算多少。”
正说着，刘军从林子里跑回来，脸上沾着泥：“云森哥，找到三个储油池！都埋在雪底下，上面盖着石板，看着像是没被人动过！”
众人眼睛一亮，跟着他往林子里走。果然在一片背阴的坡地上，看到三块青石板，掀开后露出黑黢黢的池口，里面的原油泛着暗光，目测能有十七八吨。
“这下有救了！”李队长，“如果法子能行，够炼出好几吨柴油了！”
云森却没那么乐观。他知道炼油要消耗大量木柴，还得有人专门守着，基地本就人手紧张，这下更得精打细算了。
他掏出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李队带三个人留在这里抽油，用雪把储油池盖好了。
刘军跟我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炼油基地，剩下的人先把这些油桶运回去。”
安排完活计，他往基地的方向望了望。日头己经爬到头顶，晚冬该给孩子们喂辅食了，不知道星星有没有又把紫花地丁粉撒得满地都是。
往回走时，云森特意绕到瞭望塔下，抬头看了看第三层的窗口。
“走了，云森哥。” 刘军在前面喊他。
云森应了一声，把那些纷乱的念头甩开。
不管邱母出于什么心思，这图纸和储油池的消息，确实解了基地的燃眉之急。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奶片，包装纸被体温焐得发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炼油炉弄回来，让星星月月能安稳地在暖烘烘的屋里玩耍。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油桶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
队员们扛着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基地走，脚印在雪地里连成串，像条蜿蜒的锁链，一头连着眼前的艰难，一头系着往后的日子。
云森走在最后，望着那片松树林，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T2S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