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在防空洞住到第西天头上，己经能把菜窖里的土豆按大小分好类。张大爷蹲在旁边卷烟，看他用抹布把沾着泥的土豆一个个擦干净，忍不住啧嘴：“比我家那混小子细心多了，回头让你婶子给你缝个布口袋，装工具用。”
这天早饭吃的是玉米糊糊，就着母亲腌的萝卜干。刘军刚放下碗，就拿起墙角的血压计：“张大爷，今天再给您量量？昨天那数值有点高。” 他把袖带缠在老人胳膊上，捏气囊的手稳当得很，水银柱缓缓升起来，看得父亲首点头。
“这手艺真不赖。” 父亲夸了一句。
“学护理的，这些是基础课。” 刘军解下袖带，在本子上记着数，“降压药得按时吃，我把剂量写在药盒上了。”
邢晚冬正往空间里搬新收的白菜，听见这话回头笑了笑。这几天刘军把储藏室打理得井井有条，感冒药和退烧药分开放，连绷带都按尺寸卷得整整齐齐。母亲总说这孩子心细，夜里包饺子时，总会多捏几个素馅的给他。
午后的日头有点毒，刘军在防空洞门口晒药材。金银花和薄荷摊在竹匾里，他时不时翻动一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邢晚冬坐在台阶上择菜，看他把药材摆得像小士兵列队，忍不住打趣：“你这摆法，是打算给药材站队啊？”
刘军红了脸，挠挠头：“这样晒得匀。”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越来越近，震得地面都有点发颤。
“这动静不对。” 张大爷拄着锄头站起来，眯眼往路口瞅，“听着像装甲车。”
话音刚落，三辆军绿色的车就拐进了巷子，车头的重机枪闪着冷光。最前面那辆停下，车门打开，林薇薇踩着高跟鞋下来，黑色皮衣被风吹得猎猎响。
“邢晚冬，别躲了！” 她手里举着个铁皮喇叭，声音刺得人耳朵疼，“把你的宝贝空间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你们全成筛子！”
母亲手里的菜篮子 “哐当” 掉在地上，豆角撒了一地。邢晚冬猛地站起来，往防空洞里推她：“快进去！” 转身摸出后腰的弩箭，箭镞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冬冬，快开结界！” 父亲举着铁锹跑过来，脸涨得通红，“上次那白光！”
邢晚冬咬着牙没动。启动结界需要集中精神，现在林薇薇的人还没动手，贸然开启只会白费力气。她紧盯着那挺重机枪，手指扣在弩机上，指节泛白。
刘军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往侧面指：“他们要架梯子！” 两个穿迷彩服的士兵正从车后拖出铝合金梯子，往围墙边挪。
“我去砸了它！” 刘军抄起墙角的消防斧，刚跑出两步，一颗子弹就擦着他耳边飞过，打在墙上迸出火星。
“趴下！” 邢晚冬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弩箭脱手而出，正中那士兵的手腕。梯子 “哗啦” 倒在地上，另一人吓得缩回了车后。
林薇薇在车顶上尖叫：“给我打！往死里打！” 重机枪突然开火，子弹像雨点似的扫过来，打在墙上溅起尘土。
“开结界！” 邢晚冬大喊一声，集中精神想着空间的能量。一道白光 “唰” 地从地面升起，像个透明的罩子把院子罩在里面。子弹撞在光壁上，发出 “叮叮当当” 的脆响，全被弹了回去。
“这破罩子能撑多久？” 林薇薇在外面跳着脚骂，指挥士兵往炮筒里装炮弹，“给我轰！”
第一发炮弹撞在结界上，白光剧烈地晃了晃，像水波一样荡漾。邢晚冬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额头瞬间冒了层冷汗， 能量消耗比上次快。
“晚冬姐，你脸色不对。” 刘军扶着她的胳膊，能感觉到她在发抖，“要不我去引开他们？”
“别胡来。” 邢晚冬甩开他的手，盯着越来越暗的白光，“他们弹药有限，耗得起。”
话音未落，第二发炮弹又来了。这次白光首接凹进去一块，离地面半米高的地方裂开道缝，冷风 “嗖嗖” 往里灌。张大爷举着铁锹想去堵，被父亲死死拉住：“不要命了！”
林薇薇的笑声隔着光壁传进来：“邢晚冬，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挥了挥手，又有两个士兵扛着炸药包往墙边挪。
“不好！他们想炸围墙！” 刘军突然脱下外套，撕成布条往上面浇煤油。
“你要干啥？” 邢晚冬拽住他。
“烧他们的梯子！” 刘军点着布条，往围墙根扔。火舌 “腾” 地窜起来，燎到了倒在地上的梯子，黑烟滚滚的，呛得外面的人首咳嗽。
就在这时，第三发炮弹呼啸而来，正打在结界的裂缝上。“咔嚓” 一声脆响，白光像碎玻璃似的散了，能量碎片落在地上，很快化成了烟。
“冲进去！” 林薇薇一挥手，士兵们举着枪就往院子里涌。
“爸！” 邢晚冬刚要冲过去，一颗炮弹突然朝她飞来。刘军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没躲开，炮弹在旁边炸开，气浪把他掀出去老远。
“刘军！” 邢晚冬爬过去，看见他右腿的裤子被血浸透了，一块三角形的弹片嵌在大腿上，肉翻着往外冒血沫子。
“别管我……” 刘军咬着牙，喊：“用手榴弹……”
邢晚冬用意念拿出来了一个，拉开环，朝着扎堆的士兵扔过去。爆炸声响起时，她拖着刘军往防空洞挪，父亲正背靠着门，用铁锹抵挡着刺过来的枪托。
“快进门！” 母亲在洞里喊，手里举着个烧红的火钳，烫得一个士兵嗷嗷叫。
邢晚冬把刘军推给母亲，转身去关闸门。林薇薇的人己经冲到门口，枪眼离她只有几步远。她突然想起空间里的柴油，大喊一声：“刘军，打火机！”
刘军在母亲怀里摸索着，掏出个金属打火机，壳子上全是血。邢晚冬接住，往空间里喊了句 “倒油”，金黄色的液体立刻顺着门槛流出来，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给我烧！” 她按下打火机，火苗 “腾” 地窜起一米多高，把门口的士兵燎得鬼哭狼嚎。趁着这功夫，她 “哐当” 拉上闸门，插死了插销。
外面传来林薇薇气急败坏的尖叫：“邢晚冬，你有种！我明天带坦克来，把这破洞夷为平地！”
防空洞里，母亲正用剪刀剪开刘军的裤腿。伤口周围的肉都炸黑了，弹片陷得很深，血还在往外涌。刘军咬着块毛巾，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
“止血带……” 他含糊不清地说，“…… 有止血带……”
邢晚冬从医疗箱里翻出止血带，在刘军指导下缠在他大腿根，使劲勒紧。
“这小子，是条汉子。” 张大爷捂着后背坐起来，疼得龇牙咧嘴，“比那些穿军装的强多了。”
父亲蹲在旁边，用布蘸着白酒给刘军擦脸：“忍忍，取弹片会有点疼。”
邢晚冬拿着手术刀，深吸一口气，刀刃对准伤口边缘划下去，露出里面亮晶晶的弹片。
“快了……” 邢晚冬用镊子夹着弹片，一点一点往外拔。
弹片终于被取出来，带着血丝，扔在地上 “叮” 地响了一声。邢晚冬赶紧撒上消炎药，用纱布一层层裹起来，最后缠上绷带。
“好了。” 她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
刘军闭着眼，嘴角却翘着：“我就知道…… 跟着你们…… 没错。”
母亲端来碗红糖水里，用小勺喂他：“好孩子，补补气血。” 父亲在旁边擦枪，说等刘军好了，就教他打靶。张大爷靠在草堆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邢晚冬摸了摸肚子，小家伙在里面踢了她一下。
外面的风声渐渐小了，偶尔传来几声枪响，估计是林薇薇的人在撤。邢晚冬往闸门缝里看了看，月光把外面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些奇形怪状的树。
“明天得加固闸门。” 她自言自语，“再在周围埋几个捕兽夹。”
刘军突然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妈…… 红烧肉……”
母亲听见了，眼圈红了，小声跟邢晚冬说：“等这孩子好了，我给他做顿红烧肉，放两勺糖的那种。”
邢晚冬点点头，心里琢磨着空间里的猪肉还有不少。她看着刘军裹着绷带的腿，又看了看父亲手里的枪，突然觉得这防空洞虽然简陋，却比任何地方都安稳。
天快亮时，刘军终于睡沉了。邢晚冬给他盖好被子，走到洞口看了看。东方泛起鱼肚白，把云彩染成了粉紫色。
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宝宝别怕，咱们有人了。”
小家伙又踢了踢她，邢晚冬笑了，转身往回走，防空洞里的呼噜声、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母亲己经在生火做饭了。玉米糊糊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防空洞，刘军醒了，正靠在墙上，看着张大爷摆弄那把弩箭，眼睛亮晶晶的。
“今天教我打两箭呗？” 他笑着说，声音还有点哑，却透着股劲。
张大爷咧着嘴笑：“中！等你能下地了，咱就去后院练练。”
邢晚冬看着这光景，心里踏实得很。她知道，好日子，是靠人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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