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比一波凶猛。晚冬咬着牙，指节深深掐进邱云森的胳膊里，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鬓角。
医生在一旁不停地鼓励：“再加把劲！头己经露出来了！”
空间里的紫花地丁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吃力，银辉越发炽烈，顺着她的指尖缠上腹部，像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推送。
晚冬深吸一口气，借着这股力量猛地发力——
“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刺破空气，带着不属于新生儿的穿透力。
医生接住那个浑身裹着淡紫色光晕的小家伙，突然“呀”了一声：“这孩子……”
话音未落，那团小小的身影竟轻飘飘地浮了起来，离产床约有半尺高，西肢还在无意识地划动，像在水里游泳。
紫光在他周身流转，托着他悬在半空，不哭不闹，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天花板。
邱云森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扶住晚冬的姿势，喉结上下滚动：“他……他在飞？”
晚冬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笑，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比刚才更急更猛。
医生也顾不上惊讶了，赶紧俯身查看：“下一个马上也要出来了，护士！”
邱云森己经脑子懵了。
他刚想把漂浮的小家伙抱下来，就被晚冬拽住了手 ，她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别分心。
第二个孩子的降生比哥哥更急。
不过片刻功夫，又一声细嫩的啼哭响起，比哥哥的声音柔了些，却带着股清冽的劲儿。
医生接住妹妹时，突然感觉手心里一凉，低头一看，只见女婴周身凝结出无数细密的水珠，像缀满了星星的水晶，顺着她的小拳头滚落，滴在产床上，竟汇成了一汪小小的水洼。
“这…… 这是控水？”医生这辈子接生过无数孩子，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手里的剪刀“当啷”掉在托盘里。
漂浮的哥哥似乎听到了妹妹的哭声，小身子一歪，竟慢悠悠地飘到妹妹身边，伸出小手想去碰那些水珠。水珠像是有生命似的，纷纷聚到他手心里，化成一团水球，被他无意识地把玩着。
晚冬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望着两个浑身带光的小家伙，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虚弱的笑，眼角沁出的泪混着汗水滑落。
太累了，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云森……”她轻声唤道，声音轻得像羽毛。
邱云森赶紧凑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在，我在这儿。”
“哥哥叫星野，邱星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星星一样……在天上……”
“好，就叫星野，小名星星。”邱云森的声音哽咽了，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慢慢变冷。
“妹妹叫月见…… 邱月见……”晚冬的眼睛慢慢闭上，“像月亮……照亮……”
“月月，小名月月。”邱云森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别说了，好好歇着。”
晚冬的嘴角还挂着笑，手却彻底松了劲，头歪向一边，没了声息。
“晚冬！”邱云森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瞬间凉透了。
“快！准备葡萄糖！”医生也慌了，刚才生产时出血比预想的多，晚冬本就因为培育紫花地丁耗了元气，此刻显然是脱力了。
护士手忙脚乱地配药、扎针，葡萄糖液顺着输液管缓缓滴入晚冬的手臂
。邱云森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指腹轻轻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晚冬，看看孩子，他们多好……”
漂浮的星星似乎感受到了气氛不对，不再玩手里的水球，小身子凑到晚冬耳边，发出“咿呀”的声音，周身的紫光轻轻落在她脸上，像在安抚。
月月也不哭了，小手一挥，那些水珠竟顺着输液管往上爬，在瓶口凝成一团水雾，慢慢渗入药液里。
老医生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俩孩子是在帮她？”
邱云森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晚冬的手。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晚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哎！水来了！”邱云森赶紧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她的嘴唇。
晚冬喝了几口，精神好了些。她转动眼珠，看到悬在半空的星星，又看到被老医生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身边还围着水珠的月月，虚弱地笑了：“都……都平安……”
“都平安。”邱云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她手背上，“你也平安。”
这时，李队长带着几个女队员端着鸡汤和红糖进来了，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脚步，那个男婴正围着吊灯飘来飘去，女婴身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
“这……这是小神仙下凡了？”一个女队员忍不住低呼。
医生笑着摆摆手：“是咱们基地的福气！这俩孩子，继承了晚冬的本事呢！”
李队长把鸡汤放在桌上，看着晚冬说：“你可得好好补补，这可是咱们基地的大功臣。”他又看向邱云森，眼里带着欣慰，“云森，恭喜你啊，一下子儿女双全。”
邱云森没心思客套，只是忙着给晚冬掖好被角，又笨拙地想去抱星星 ，小家伙似乎不喜欢被束缚，他一伸手，就“嗖”地飘到了天花板上，还对着他吐泡泡。
月月倒是乖巧，被老医生放在小襁褓里，小手一挥，桌上的空碗突然自己飘了起来，碗里凭空凝结出半碗清水，晃悠悠地送到晚冬嘴边。
晚冬愣住了，随即笑出了声，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慢点。”邱云森赶紧扶住碗，嗔怪地看了月月一眼，“别累着你妈妈。”
月月像是听懂了，小嘴巴一瘪，眼圈红了，周围的水珠突然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像下了场小雨。
“你看你，吓到孩子了。”晚冬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哄道，“月月是想给妈妈喝水呢，对不对？”
月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又挥了挥，那些水珠突然变成了小小的水莲花，在半空轻轻绽放。
病房里的人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晚冬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上，落在两个浑身带光的孩子身上，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鸡汤上，一切都暖融融的。
邱云森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低头吻了吻晚冬的额头，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守着这里。”
晚冬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安心的笑。窗外，基地的人们还在忙碌，紫花地丁的清香顺着风飘进来，和孩子们身上的光晕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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