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十三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太子举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针管，笑眯眯地追着他跑，嘴里还念叨着：“小十三，别跑啊，就抽一管血，很快的……”
严十三拼命狂奔，但太子的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跑得比他还快。眼看针尖就要戳进他的后颈，突然——
“唰！”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像抡流星锤一样把他甩了起来！
“啊啊啊啊——”严十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狠狠踹在太子脸上。
“啪！”太子被踹飞出去，针管“咔嚓”一声折断了。
严十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严十三，你该减肥了，甩得我手酸。”
他抬头，对上了祝十鸢那张笑眯眯的脸。
然后他就醒了。
“又做噩梦了？”苏景瑜坐在药炉前，头也不抬地问道。
严十三抹了把冷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带——自从被祝十鸢救回来后，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人重新缝过，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祝十鸢的手笔。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系好衣服，准备出门。
苏景瑜终于抬头，递给他一碗黑漆漆的药：“喝了。”
严十三皱眉：“我没病。”
“安神的。”苏景瑜淡淡道，“你半夜说梦话，吵得我睡不着。”
严十三：“……”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苏景瑜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压了下去。
严十三刚走出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祝十鸢一脚踹开镖局大门，肩上扛着三个大木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严十三！新订单！赶紧的！”
严十三眼皮一跳：“这次又是什么？”
祝十鸢咧嘴一笑：“西域特供辣椒酱，备注写着‘用于惩罚出轨丈夫’。”
严十三：“……”
他默默走过去，给每个箱子多加了把锁。
赵老头蹲在院子里啃鸡腿，见严十三出来，含糊不清地说道：“丫头，你奶奶又作妖了！”
祝十鸢头也不回，反手甩出一个算盘：“告诉她，再装病就把她偷藏的话本全烧了！”
远处传来祝王氏中气十足的骂声：“小没良心的！老身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
严十三嘴角抽了抽。
——这老太太，装病装得比谁都精神。
傍晚，严十三坐在屋顶上发呆。
祝十鸢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递给他一壶酒：“喝吗？”
严十三接过，仰头灌了一口，辣得喉咙发烫。
“你最近睡得不好？”祝十鸢歪头看他。
严十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梦见太子了。”
祝十鸢“啧”了一声：“都过去了，他现在关在大牢里，连根针都摸不到。”
严十三没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祝十鸢忽然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怕他还会回来？”
严十三手指微微收紧。
——是的，他怕。
怕太子还会像梦里那样，举着针管，笑着对他说：“小十三，别跑啊……”
祝十鸢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咔嚓！”
屋顶的瓦片裂了。
严十三：“……”
祝十鸢干笑：“……抱歉，没控制好力道。”
严十三看着她懊恼的表情，忽然笑了。
——这个噩梦，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夜深了。
严十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迟迟睡不着。
忽然，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翻了进来。
严十三瞬间绷紧身体，手悄悄摸向枕下的匕首——
“嘘，是我。”祝十鸢压低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边，往他枕头底下塞了个东西。
严十三：“……你在干什么？”
祝十鸢：“给你个护身符。”
严十三摸出来一看——是个绣得歪歪扭扭的平安符，上面绣着“严十三专属”几个字，针脚歪得像是蚯蚓爬出来的。
祝十鸢挠挠头：“我娘说，噩梦都是因为心里不踏实，这个给你镇邪。”
严十三盯着那个丑得离谱的平安符，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祝十鸢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怎么了？”她回头。
严十三低声道：“……谢谢。”
祝十鸢咧嘴一笑，反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咚！”
严十三的后脑勺磕在了床板上。
祝十鸢：“……呃，我明天再练练力道。”
严十三捂着脑袋，却忍不住笑了。
——这个噩梦，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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