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在课桌上。
程野用手指轻轻划过那道分界线，一半温暖，一半凉爽，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重生的喜悦中夹杂着前世的阴影。
"程同、同学，能让一下吗？"
一个细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野抬头，看见林小满抱着书包站在过道上，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她的刘海被汗水微微打湿，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稚嫩。
"早。"程野站起身让出通道，顺手接过她怀里摇摇欲坠的一摞书，"怎么带这么多书？"
"今、今天有很多新课..."林小满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谢、谢谢。"
程野把书放在她桌上，注意到最上面是一本崭新的素描本。
前世他从未发现林小满会画画，或者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同桌。
"你画画？"他指了指素描本。
林小满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不是...只是随便涂鸦..."
她迅速把素描本塞进抽屉，动作快得可疑。
程野正想追问，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哄笑。
"哟，程野真的换目标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从小馒头开始培养？"
程野转头，看见体育委员周浩带着几个男生站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笑着。
林小满的身体缩得更小了，几乎要钻进课桌底下。
"周浩，你嘴里放干净点。"程野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安静了一瞬。
周浩显然没料到一向好脾气的程野会反击，愣了一下。
随即笑得更加放肆："怎么，我说错了吗？"他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小满，"看看这身板，细胳膊细腿，不是小馒头是什么？"
林小满的肩膀微微发抖，手指紧紧攥着校服下摆。
程野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前世的她，是不是也这样默默承受了无数嘲笑，却从未向他诉苦？
"道歉。"程野站起来，挡在林小满面前。
"什么？"周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道歉。"程野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冷得像冰，"现在。"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程野在班上出了名的好说话，为了追苏晴，甚至能忍受那些追求者的刁难。
现在居然为了一个新来的转学生发火？
周浩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在程野冰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开个玩笑而己，至于吗..."
他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朝林小满方向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程野坐下时，余光瞥见苏晴正死死盯着这边，眼神复杂。
但他没有理会，转而看向仍缩成一团的林小满。
"别在意他们。"他压低声音，"周浩就是嘴欠，其实怂得很。"
林小满慢慢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谢、谢谢你..."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从没人...为我这样..."
程野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说更多，但上课铃响了。李建国大步走进教室，开始点名。
整个上午，程野都能感觉到林小满时不时偷瞄他的眼神。
每当他想捕捉那道视线，她就立刻假装认真记笔记。她的笔记极其工整，字迹小而清秀，偶尔还会在边缘画些小图案——一片树叶，一朵云，或者一只小猫。
课间，程野故意离开座位，回来时发现林小满正匆忙往抽屉里塞什么东西。
他假装没注意，坐下后才用余光瞥见，正是前世他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小小的笔记本，边角己经磨损得发毛。
"下节课是体育，你去吗？"程野突然问。
林小满明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请了假...医、医生说我不适合剧烈运动..."
程野点点头。前世的今天，他确实没在体育课上见过她。当时他满心想着怎么在苏晴面前表现，根本没注意同桌的去向。
"那我帮你带瓶水回来。"他说完就起身离开，没给林小满拒绝的机会。
走廊上，程野被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拦住了去路。
他抬眼，看见校花苏晴正斜倚在墙边，纤纤玉指间捏着一杯珍珠奶茶，精心修饰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粉色珠光。
"喏，你最爱的抹茶味奶茶。"苏晴将奶茶往前递了递。
程野的目光在奶茶上停留了一秒，随即面无表情地侧身避开："让让，挡路了。"
苏晴惊得嘴微微张开："程野你发什么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几个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没什么，只是这辈子不想再当傻子了。"
"程野，我们得谈谈。"苏晴挡在他面前，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你这两天很不对劲。"
程野停下脚步，平静地注视着她："有吗？"
"你明知故问。"苏晴压低声音，"先是对我冷淡，现在又为了那个转学生和周浩杠上？全班都在议论。"
程野看着她因为恼怒而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荒谬。
前世的自己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自我中心的人付出一切？
苏晴此刻的质问，根本不是关心他，而是不满于失去了一个忠实的舔狗追随者。
"林小满是我同桌，周浩说话太难听，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程野淡淡地说，"至于对你冷淡...高三了，我想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苏晴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她的声音突然带上委屈，"有人跟你说我坏话了？"
程野几乎要为她精湛的演技鼓掌。
前世的他就是被这种假装的脆弱骗得团团转，一次次为她冲锋陷阵。
"没有。"他看了看表，"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苏晴伸手想拉住他，但程野己经侧身避开。
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扎在背上，但他没有回头。
体育课上，程野心不在焉地跑着步。
重生前他己经三十岁，早己不习惯这种剧烈运动，但比起身体的疲惫，更让他心烦的是苏晴的态度。
她不会轻易放弃对他的控制，这一点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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