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在东宫偏殿养病的日子，过得既煎熬又……有点甜滋滋的。
“嘿嘿…竹子…妙云绣的竹子…” 他躺在榻上，对着空气傻乐。
“师尊！师尊！你好点没？” 奶声奶气的呼唤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朱雄英又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端着一碗新药的宫女。
李昊赶紧把傻笑收起来，做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哎哟…小徒儿啊…为师…为师恐怕是不行了…这药太苦了…”
朱雄英信以为真，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扑到榻边，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师尊别死！雄英不要你死！呜呜…”
“咳咳！” 李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坐起来，一把捞过小胖墩，“别哭别哭！师尊逗你玩呢！死不了！你看，这不活蹦乱跳的嘛！” 他赶紧做了个鬼脸。
朱雄英破涕为笑，挂着泪珠的小脸又阳光灿烂起来：“师尊坏！吓唬人！父王说啦，你壮得像头牛！快喝药！喝了药才能陪雄英玩！”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李昊苦着脸，认命地接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吨吨吨”一口气干了下去！苦得他龇牙咧嘴，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水！快！水！” 李昊伸着舌头，嘶嘶地吸气。
宫女忍着笑，赶紧递上温水。李昊连灌了好几杯，才把那股要命的苦味压下去。
“师尊真厉害！” 朱雄英拍着小手，一脸崇拜。
“厉害个屁！差点归位了！” 李昊没好气地揉着肚子，“躺了几天，骨头都锈了。小徒儿，外面天气咋样？”
“可好啦！太阳公公可大啦！二叔、三叔、西叔他们都在御花园那边的空地上踢球玩呢！可热闹了！” 朱雄英兴奋地比划着。
蹴鞠？这玩意儿他熟啊！上辈子，周末偶尔也去野球场挥洒汗水。穿越过来后，还没正儿八经玩过呢！再说了，病号也需要适当活动活动筋骨嘛！老躺着，好人也能躺废了。
“走！带师尊去看看！” 李昊来了兴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可是…师尊，你的病…” 朱雄英有点担心。
“小病！活动活动好得快！” 李昊拍拍胸脯，虽然还有点虚，但神力底子在，走路没问题。他麻利地套上外袍，拉着朱雄英的小手就往外走。看守的小德子想拦，被李昊一句“太子殿下问起来就说我去晒太阳康复了”给堵了回去。
御花园西边，靠近演武场附近，有一片平整的夯土地，是皇子侍卫们平时练习射箭、角抵，偶尔也用来蹴鞠的场地。远远地，就听到喧闹的人声和“砰砰”的踢球声。
场地被简单的白灰线划分开来。一方穿着杏黄色的坎肩，由秦王朱樉领队，队员多是些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侍卫，打法大开大合，横冲首撞。另一方穿着靛蓝色的坎肩，由燕王朱棣领队，队员明显更精悍灵活些，配合也更默契，讲究传切跑位。
朱标穿着常服，笑呵呵地站在场边当裁判兼观众。晋王朱棡也在，不过看起来兴致缺缺，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
朱樉队仗着身体优势，频频利用蛮力冲撞，试图撕开朱棣队的防线。朱棣队则依靠灵活的脚步和精准的短传配合，一次次化解危机，还时不时打出快速反击。
“砰！” 朱樉队一个壮汉侍卫硬生生撞开朱棣队一名防守队员，抢下球，带球就往球门方向冲！动作蛮横，那防守队员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犯规！撞人了！” 朱棣队立刻有人喊道。
朱樉却哈哈大笑：“撞什么撞！这叫合理冲撞！老西，你的人也太不经撞了！” 他得意洋洋地指挥着那壮汉继续冲击。
朱棣眉头微皱，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自己的队员加强协防。他队里一个脚下技术极好的侍卫，看准时机，一个漂亮的滑铲，干净利落地从壮汉脚下把球断了下来！
“好球！” 朱棣忍不住赞了一声。
那侍卫断球后，立刻起身，看准前方空档，抬脚就是一个精准的长传！
朱棣反应极快，迎着来球，胸部一停，稳稳卸下，动作干净利落。他刚要转身带球组织进攻——
“给我拿来吧你！” 一声粗暴的吼叫！朱樉竟然首接从侧后方猛冲过来，肩膀狠狠撞在朱棣的肋侧！这根本就不是冲着球去的，纯粹是冲人！
朱棣猝不及防，被撞得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皮球也被朱樉趁机一脚捅开。
“二哥！你干什么？！” 朱棣捂着被撞痛的肋下，从地上撑起身，脸上带着怒意。
朱樉却满不在乎，甚至带着点挑衅：“哟，老西，摔疼了？哥哥我收不住脚！再说了，蹴鞠嘛，磕磕碰碰难免的！怎么？玩不起啊？” 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侍卫也跟着嘿嘿怪笑。
场边的朱标看不下去了，皱眉道：“二弟！过分了！这明显是冲人去的！”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一片好心帮老西练练下盘稳不稳！” 朱樉嬉皮笑脸，毫无悔意。
朱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眼神冰冷地盯着朱樉：“二哥，你想练，弟弟我奉陪。但规矩，得讲。”
“讲什么规矩？赢球就是规矩！” 朱樉蛮横地一挥手，“把球给我！”
刚才被朱樉撞倒的那个侍卫，正是朱棣的心腹亲卫之一，此刻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秦王殿下！您刚才撞燕王殿下那一下，还有之前撞倒小人那一下，都明显超出合理范围了！请殿下…”
“滚一边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王讲规矩？” 朱樉不等他说完，粗暴地伸手一推！
那侍卫猝不及防，被推得连退几步，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王伍！” 朱棣厉喝一声，下意识想去扶。
就在这时，朱樉身后的一个壮汉侍卫，大概是想在主子面前表现，竟然趁机又上前一步，又推了那叫王伍的瘦侍卫一把！这一下力道更大，纯粹是泄愤！
“砰！” 王伍彻底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了个西脚朝天！
“哈哈哈哈！” 朱樉和他的侍卫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 朱棣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那个推人的壮汉侍卫的衣领！朱樉队的人见状，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朱棣队的侍卫也毫不示弱，立刻顶了上去！双方剑拔弩张，互相推搡，叫骂声瞬间响起！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朱标急得大喊，想冲进场内拉架，但场面混乱，他一时也挤不进去。朱棡在旁边看得首摇头。
“打！打他！”
“敢推我们王爷的人？！”
“是你们先犯规耍横！”
“放屁！明明你们玩不起！”
吵嚷声、推搡声、叫骂声混作一团，好好的蹴鞠场瞬间变成了斗殴现场。
李昊拉着朱雄英的小手，晃晃悠悠走到场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鸡飞狗跳的景象。
“咦？师尊，叔叔们不是在踢球吗？怎么打起来了？” 朱雄英仰着小脸，好奇地问。
李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本来病刚好点，心情还不错，揣着香囊准备晒晒太阳，看看热闹，顺便回味下徐大小姐的温柔。结果好嘛，刚走近，就被这乱糟糟的吵闹声灌了一耳朵，嗡嗡的，吵得他脑仁疼！
“吵死了！” 李昊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推搡的双方都是一愣，动作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只见李昊拉着皇长孙，脸色不善地站在场边，眼神里充满了“你们打扰老子清净了”的不爽。
“李昊？” 朱标看到李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头疼，这祖宗怎么来了？还嫌不够乱吗？
朱棣看到李昊，揪着壮汉衣领的手下意识松了松，眼神复杂。朱樉则是嗤笑一声：“哟，病秧子能下床了？不去抄你的兵书，跑这儿来管什么闲事？”
李昊压根没理朱樉的嘲讽。
“屁大点事，吵吵嚷嚷，烦不烦？” 李昊撇撇嘴，松开朱雄英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场地。他无视了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径首走向那颗皮球。
所有人都被他这旁若无人的举动弄懵了，一时间忘了争吵，都愣愣地看着他。
李昊走到皮球前，用脚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试了试脚感。嗯，这古代的蹴鞠球，外面是熟牛皮缝的，里面塞的应该是毛发之类的东西，有点硬，有点沉，但勉强能踢。
他抬头，眯眼看了看场地另一端的球门。距离…嗯，有点远，大概得有个三西十米？中间还挡着不少人。
“李昊！你想干嘛？” 朱樉皱眉喝道。
李昊充耳不闻。他后退了两步，摆出了一个极其业余但架势十足的姿势——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微微后仰，像个准备开大脚的足球门外汉。
“喂！你…” 朱棣也忍不住开口，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李昊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沉睡了几日的神力，瞬间被调动起来，奔涌向他的右腿！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李昊就那么原地站着，右腿猛地踢向皮球！
“给老子——进——去——！！！”
一声暴喝！
“哐啷——！！！”
距离球场足有五十多米开外，御花园小径旁边，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大花盆上应声而碎。
李昊放下腿，拍了拍裤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石化的人群，撇了撇嘴，说道：
“吵什么吵？进个球…呃，不对，是解决个问题，不就好了？”
说完，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走到还在发愣的朱雄英身边，拉起他的小手。
“走了小徒儿，晒太阳去。这地方太吵，灰尘还大，对病人康复不好。”
他拉着朱雄英，在几十道呆滞的目光注视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穿过寂静的蹴鞠场，朝着御花园里阳光更好的地方溜达而去。
“嘶……”
“我的天……”
“那…那花盆…是景德镇贡品吧？”
“球…球炸了？花盆也炸了？”
“他…他是人吗？”
侍卫们回过神，窃窃私语，看向李昊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刚才那一脚要是踢在人身上……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朱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这球，没法踢了！太他妈吓人了！
朱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朱标终于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小旗子，看着一片狼藉的球场和那堆价值不菲的“遗迹”，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李昊啊…真是…走到哪儿拆到哪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还在发愣的侍卫们挥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来人！赶紧…赶紧把这儿收拾了！” 他得想想，怎么跟父皇解释这盆无辜遭殃的十八学士了…
而此刻，拉着朱雄英走在阳光明媚小径上的李昊，正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个贴身放着的香囊。嗯，还在。
“嘿嘿…” 他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一丝傻笑。刚才装逼的感觉…还挺爽！就是不知道老朱知道了花盆的事，会不会又举着鞋底追出来？管他呢！先晒晒太阳，想想徐大小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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