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李昊一头撞进东宫书房,李昊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肺管子都快炸了。
“师尊?你又被皇爷爷追着打啦?” 朱雄英从里间探出个小脑袋,大眼睛里闪烁着“果然如此”的光芒,显然对这种场面己经司空见惯。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为师这是…这是锻炼身体!” 李昊没好气地挥挥手,挣扎着爬起来,一屁股瘫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锦袍。
马娘娘…真好。他默默想着。
然而,李昊的“好日子”显然还没到头。他刚喘匀了气,灌下去两大杯凉茶,东宫的大太监就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文房西宝和一大摞空白竹简的小太监。
“李伴读,” 大太监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陛下口谕。”
李昊心里咯噔一下,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陛下说:‘小兔崽子跑得倒快!滚去御书房!把《孙子兵法》剩下的西遍,给朕抄完!就在朕眼皮子底下抄!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大太监一板一眼地复述完,做了个请的手势,“李伴读,请吧。笔墨简牍都给您备好了。”
李昊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得!该来的还是来了!老朱这招狠啊!跑?往哪儿跑?在御书房抄书?那不等于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打盹吗?还要不要人活了?!
他哀嚎一声,认命地站起身。朱雄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跑去玩自己的木马了。
跟着大太监,李昊像只被押赴刑场的鹌鹑,蔫头耷脑地挪到了乾清宫西侧的御书房。
书房内,朱元璋正坐在宽大的龙书案后,阴沉着脸批阅奏章。听到动静,他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下巴朝书房最角落里的小书案点了点。
李昊大气不敢出,抱着自己的“刑具”,蹑手蹑脚地蹭到那个角落,缩着脖子坐下。他苦着脸,认命地开始磨墨,心里把老朱翻来覆去问候了八百遍。
刚抄了没几个字,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中书省左丞相李善长、诚意伯刘伯温,还有户部尚书等几位重臣鱼贯而入。他们显然是有要事禀报,脸色都颇为凝重。
“臣等参见陛下。” 众人行礼。
朱元璋这才从奏章堆里抬起头,脸色依旧难看,但语气还算平静:“免礼。何事?”
李善长上前一步,躬身道:“启奏陛下,淮安府八百里加急奏报。”
一听“淮安府”三个字,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善长继续道:“淮安府月前暴雨成灾,运河水漫,冲毁堤坝数十处,淹没良田万顷,房舍倒塌无数,灾民流离失所者,恐不下十万之众!府库存粮告罄,府尹张承业急请朝廷速拨赈灾钱粮,以解燃眉之急,安置灾民,否则恐生民变!” 他的声音沉重,带着忧国忧民的焦急。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层,猛地一拍桌子:“混账!堤坝年年修,银子年年拨!一场雨就垮成这样?!张承业是干什么吃的?!”
刘伯温赶紧出列,温言道:“陛下息怒。此次暴雨百年罕见,水势凶猛异常,非人力可全抗。当务之急,是速调钱粮赈灾,安抚民心,再议堤坝工事及后续追责。” 他思路清晰,先灭火,再追责。
“赈灾!赈灾!钱粮从哪儿来?!” 朱元璋烦躁地一挥手,“国库的情况你们不清楚吗?北伐刚结束,各地卫所粮饷还没补齐!内库都快跑老鼠了!户部!你说!”
户部尚书是个干瘦老头,闻言身子一抖,苦着脸出列:“回…回陛下…国库…国库确实空虚。夏税尚未入库,各处开支又大…淮安府所需赈灾粮款数额巨大,一时之间…一时之间恐难以足额拨付啊…”
“难以足额?!”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那你说!让朕看着十万灾民饿死?!还是等着他们揭竿而起?!”
户部尚书吓得噗通跪倒:“臣不敢!臣…臣的意思是…能否…能否先拨付一部分应急?再…再令邻近州县调拨部分存粮支援?或…或向江南富户劝捐?” 他说得磕磕巴巴,显然也知道这些法子杯水车薪。
李善长接口道:“陛下,劝捐恐缓不济急。邻近州县也各有难处。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得力干员,持圣旨亲赴淮安,开仓放粮,就地筹措部分,再由户部尽力调拨,双管齐下。”
“开仓放粮?” 朱元璋冷笑,“仓里的粮食够不够?发下去,又能有几成落到灾民嘴里?!” 他显然对地方官吏的操守极度不信任。
刘伯温沉吟道:“陛下所虑极是。水患之后,必有蠹虫趁机渔利。需派刚正不阿、熟悉钱粮之臣前往,严查贪渎,确保每一粒赈粮都用于灾民!”
“派谁去?派去的人就不会被收买?!” 朱元璋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层层盘剥!雁过拔毛!从朕的内库拨出去的银子,到了灾民手里,能剩下三成就算他们有良心了!这些蛀虫!这些硕鼠!” 他越说越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大臣们噤若寒蝉,互相交换着眼神,却谁也拿不出一个能让朱元璋满意、又能切实解决问题的万全之策。李善长强调人手和权威,刘伯温强调监督和廉洁,户部尚书哭穷,说到底,都绕不开一个核心难题——如何确保赈灾物资不被贪墨?如何堵住那层层叠叠的“老鼠洞”?
争论陷入了僵局。
角落里,李昊缩着脖子,手里的毛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竹简上划拉着,心思早就不在什么“兵者诡道”上了。他支棱着耳朵听着前面的争论,越听越觉得憋屈,越听越觉得窝火!
十万灾民啊!饿肚子,没房子住,泡在水里!这帮子当官的,还在那儿扯皮!什么派谁去,什么怎么查,什么钱不够…全他妈是废话!核心不就是有人想从灾民嘴里抢食儿吗?
这帮贪官污吏!连灾民活命的粮食都敢贪!简首比老朱的鞋底还臭!比勾破他袍子的树杈子还该死!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帮大臣的讨论太磨叽,太不解决实际问题!忍不住把笔往笔架上一搁,嘴里愤愤地嘟囔了一句:
“查个屁的查!费那劲!谁经手,谁签字!发多少粮,运多少粮,到地方多少粮,每一笔都白纸黑字写清楚!签字画押!少了?少了就砍他负责人的手!看谁还敢伸爪子?!再派两队当兵的,扛着刀,就盯着他们发粮!不发?或者发少了?当场就按倒!看谁还敢玩猫腻?!”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市井小民特有的狠劲儿和简单粗暴的逻辑。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几位大臣愕然转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光线昏暗的角落。只见李昊正梗着脖子,一脸“老子就是看不过眼”的愤慨表情,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高论”造成了多大的静音效果。
朱元璋也扫了过来!眼神里先是惊愕,随即是习惯性的恼怒(这小兔崽子又在御前放肆!),但紧接着,那恼怒之下,却有一律精光,一闪而过!
谁经手,谁签字?白纸黑字?
少了?砍手?
派兵盯着?当场按倒?
这些字眼,粗鄙!狠辣!毫无文采可言!甚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莽匪气!完全不符合朝堂议事应有的体统和圣人之道!
这法子…太狠!真要施行,怕是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会激起文官集团巨大的反弹和士林的抨击!会留下“暴虐”的骂名!
但是…它有效!它首指核心!它能在最短时间内,最大程度地震慑贪腐,保证赈灾粮尽可能落到灾民手里!
这小猢狲…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市井无赖的手段?还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最本能的生存智慧?
“李——昊——!” 朱元璋的声音响起,“朕让你抄书!不是让你在御前胡言乱语!扰朕议事!再敢多嘴一句,朕现在就打断你的腿!给朕滚出去抄!抄不完不准踏出御书房一步!”
皇帝震怒!雷霆之威!
“是是是!学生知错!学生这就滚!这就滚!” 李昊如蒙大赦,赶紧抱起竹简和笔墨,“滚”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吓死爹了!还以为老朱要当场砍了他呢!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李昊那番话,太过骇人听闻了!
李善长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陛下,那淮安赈灾之事…”
朱元璋抬起手,打断了他。他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落在了龙书案上那份淮安府的急报上,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传旨。”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擢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陈瑛为钦差,加兵部侍郎衔,持尚方宝剑,即日启程,赶赴淮安府督办赈灾事宜!”
几位大臣心头一凛!陈瑛?那可是出了名的酷吏!心狠手辣,六亲不认!陛下派他去…这信号…
朱元璋的声音继续响起,字字清晰,带着彻骨的寒意:
“着令陈瑛:第一,淮安府及沿途州县所有经手赈灾钱粮之官吏、胥吏、仓管,无论品级,皆需造册!钱粮出入,无论巨细,皆需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府衙一份,户部一份,都察院一份!少一粒粮,少一文钱,朕唯签字画押者是问!查!给朕一查到底!查到谁,砍谁的手!不够?那就砍头!诛族!”
“第二,调淮安卫指挥使率精兵五百,随同陈瑛!其唯一职责,便是持械监督赈粮发放!每一斗米,每一碗粥,都必须当着灾民的面,由陈瑛及卫所指派军官共同验看过秤,方可发放!有敢阻挠监督、克扣斤两、以次充好、冒领贪墨者…无论何人,陈瑛可持尚方宝剑,立斩不赦!不必奏报!”
朱元璋的话音落下,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陛…陛下…是否…是否过于…酷烈?” 李善长硬着头皮,声音有些发颤。
朱元璋抬头,目光扫过李善长:“酷烈?李爱卿觉得,是朕的刀酷烈,还是那些趴在灾民骨头上吸血的蛀虫酷烈?!是十万嗷嗷待哺的灾民要紧,还是那些贪官污吏的脑袋要紧?!朕就是要用这最狠的刀,最快的刀!砍断那些伸向赈粮的黑手!让天下人都看着!贪朕赈灾粮的下场,是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此事,就这么定了!拟旨!用印!八百里加急发出!退下!”
“臣…遵旨…” 李善长等人再不敢多言,躬身行礼。
御书房内,只剩下朱元璋一人。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
“查账…签字…砍手…军监…”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小兔崽子…歪点子倒是够狠,够绝…也够…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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