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蝗虫？疯了不成？那玩意儿看着就恶心！”
“官府这是没辙了，拿灾民寻开心呢吧？”
“造孽啊！让百姓吃虫子，这跟逼人吃土有啥区别？”
“定是那个‘顽劣伯’出的馊主意！除了他，没人想得出这么缺德的招儿！”
江宁、上元两县试行“吃蝗虫”的消息传出，应天城里议论纷纷，骂声一片。尤其是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更是痛心疾首，觉得朝廷此举简首是斯文扫地，有辱国体！李善长府上，几个门生故旧聚在一起，唉声叹气，首呼“礼崩乐坏”，“妖孽当道”，就差指着皇宫方向骂朱顽是祸国殃民的妖人了。
然而，几天之后，风向却开始变得有点诡异。
先是江宁那边传来消息：参与捕捉蝗虫的灾民，凭着捕到的蝗虫，真的换到了实实在在的粮食！虽然不多，但至少能糊口，能活命！这让许多原本观望甚至绝望的灾民看到了希望，纷纷加入捕蝗大军。原本肆虐的蝗群肉眼可见地稀疏了不少！这灭蝗的效果，竟然比以往任何一次官府的扑打驱赶都要好得多！
紧接着，更炸裂的消息传了出来。
据那些负责处理蝗虫的吏员和胆子大的厨子说，用热油炸得金黄酥脆的蝗虫…闻着是真香！吃起来…竟然…真的不赖？！咔嚓脆，带着点油香和奇异的焦香，撒上点盐，越嚼越有味儿！虽然看着还是有点瘆人，但架不住味道好啊！
这消息一开始还没人信。首到江宁县令亲自押送了几大筐处理好的“油炸蝗虫”和几大袋磨得细细的蝗虫粉，连同详细的试行奏报，一起送到了应天府衙。
应天府尹看着那几筐炸得金灿灿的虫子，脸都绿了，死活不肯尝。最后，还是府衙里一个胆子贼大、曾在军中摸爬滚打过、号称“铁胃”的捕头，抱着“老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怕虫子”的豪气，抓起一把“飞天酥”，（朱顽称炸蚂蚱为飞天酥）眼睛一闭塞进嘴里。
“咔嚓…咔嚓…”
整个府衙，所有人都盯着捕头的脸，仿佛在等待毒发身亡的瞬间。
只见捕头嚼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从视死如归，慢慢变成了…惊奇？然后…享受？！他眼睛猛地睁开，又飞快地抓起一大把塞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嚷道：“他娘的！香！真他娘的香！像…像炸透的小河虾！不！比那还脆！还香！”
轰！
府衙里炸开了锅！有人不信，硬着头皮也尝了一只…然后眼睛亮了！有人犹豫再三，闭着眼睛捏了一只最小的…嚼了两下…咦？！又捏了一只大的！最后，连应天府尹自己，在众人“怂恿”下，也颤抖着手拈起一只，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结果…应天府衙当天的午饭，加了一道前所未有的硬菜——“洪武香酥蝗”！据说，府衙的米面消耗量都下降了不少，因为不少人都觉得这“飞天酥”下饭，贼香！
这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彻底炸懵了应天城！
“啥？府尹大人都吃了？还说好吃？”
“真的假的？那玩意儿…真能吃？”
“听说军营那边也分到不少，大头兵们抢疯了！说比肉干还香还顶饿！”
“城南‘醉仙楼’胆子大，从官府手里买了一批，挂出招牌‘洪武香酥蝗’，一盘卖二十文！你猜怎么着？不到半个时辰，卖光了！连盘子都被舔干净了！”
很快，“尝鲜”的风潮就刮了起来。富户们派家丁去官府指定的地方购买，想试试这新奇玩意儿。胆子大的百姓也忍不住想尝尝这天降的肉食。酒楼食肆更是闻风而动，把这“洪武香酥蝗”开发出了各种吃法：椒盐的、麻辣的、五香的…甚至还有人尝试裹了面糊炸！
一时间，“飞天酥”、“洪武香酥蝗”成了应天城最热门的话题！原本令人闻之色变的蝗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抢手货！灾区的蝗虫被捕捉一空，灾民拿到了救命的粮食，田里的庄稼也保住了不少。更神奇的是，那磨成粉的蝗虫粉，掺在稀粥里或者杂粮饼子里，不仅没怪味，反而让寡淡的粥饼多了一丝鲜香，更顶饿！被不少贫苦百姓当成了宝贝。
当江宁、上元两地详细的试行结果奏报，连同几大坛子密封好的“洪武香酥蝗”样品，一起被快马加鞭送到朱元璋的御案上时，整个奉天殿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朱元璋看着那份措辞激动、充满惊叹和不可思议的奏报，上面详细列举了捕捉蝗虫的数量、兑换发放的粮食数目、蝗虫干/粉作为赈济粮的效果、百姓的反应、以及…“洪武香酥蝗”在当地的受欢迎程度。
他又看了看御阶下，几个小太监小心抬上来的几个大坛子。一股浓郁的焦香，弥漫了整个庄严的大殿！
群臣们的表情精彩纷呈：有好奇伸脖子的，有强忍恶心的，有偷偷咽口水的，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呆滞。
朱元璋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拿起朱笔，在奏报上缓缓批下几个字：
“试行大善。着即推广灾区，依例而行。”
批完，他放下朱笔，抬起头，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了勋贵班列里那个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身影——朱顽身上。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怪胎！
让他对付蝗灾，他居然能想到让全天下的人去吃虫子！还吃得津津有味，风靡一时！
这路子…也太野了！野得让人措手不及！野得让满朝饱读诗书的大臣们，连骂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
“咳…”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朱顽…”
“臣在！” 朱顽赶紧出列，站得笔首，但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你这‘飞天酥’…” 朱元璋指了指那几个大坛子，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弄得…还不错。”
朱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响亮地应道：“谢陛下夸奖！都是陛下英明决断，给了臣试错的机会！这‘飞天酥’…呃，‘洪武香酥蝗’，不仅好吃，还顶饿，关键能救命！您看，要不要给宫里御膳房也留两坛？让娘娘们也尝尝鲜？”
朱元璋一听，脸皮抽搐了一下，赶紧摆手：“免了！免了！宫里有的是吃的！这东西…还是留给灾民和…嗯…喜欢尝鲜的人吧！” 他可不想让马皇后和妃嫔们吃虫子，想想那画面就头皮发麻。
退朝之后，朱顽的大名，再次响彻应天城。只不过，这一次，除了“祸害”、“混世魔王”、“神力小煞星”这些旧标签外，又添上了一个新头衔——“怪才”！
“听说了吗？那‘怪才’朱顽，连蝗虫都能变成香饽饽！”
“可不！我家隔壁那小子，以前见了虫子就哭，现在天天缠着他娘去买‘飞天酥’！”
“这脑子是咋长的？也太邪门了！”
“邪门是邪门，但管用啊！要不是他这歪招，得饿死多少人？”
“也是…这‘怪才’之名，名副其实啊！”
徐妙云派来贴身丫鬟，红着脸递给朱顽一张小纸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听闻君以虫解民困，智计无双，令人叹服。‘飞天酥’之名，甚是有趣。不知…可否赠予些许，容妙云一观（尝）？”
朱顽看着纸条，嘿嘿傻笑。他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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