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切进厨房，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像块被分割的拼图。王烬正蹲在消毒柜前，手里捏着支马克笔，像拆弹专家般小心翼翼地给新囤的罐头编号。"水果罐头001至030，肉类031至080，鱼类081至100..." 笔尖划过铁皮的声音沙沙作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在书写一份生存契约。
"爸爸又在给铁皮开会啦？"王玥趿着粉色拖鞋晃进来，发梢还翘着几根呆毛，像刚破土的豆芽。她踮脚凑到消毒柜前，小手指戳了戳印着"047"的午餐肉罐头，罐头表面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这个编号好眼熟，像医院的病床号，上次我住院就是47号床。"
王烬握着马克笔的手顿了顿。女儿这话没说错，他确实是按医院库存管理的标准来给物资编号的——前世在急救室轮值时，护士长总说"每样东西都该有自己的位置，关键时刻才能救命"，这话如今成了他囤积物资的金科玉律，比任何作战纲领都管用。
"这样找起来方便。"他含糊地应着，把刚编完号的罐头塞进左侧空间。意识里"看"到那排整齐的金属圆柱体，像列队的士兵，突然想起昨晚杨芳说的话——急诊那个感染病人的黑色粘液，能腐蚀橡胶手套，连医用级别的丁腈材质都防不住。
"玥玥，"他突然抓住女儿的肩膀，眼神严肃得像在宣布作战计划，"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颜色的奇怪液体，绝对不能碰，尤其是黑色和绿色的，碰了会像动画片里的怪兽一样融化。"
王玥被他吓了一跳，眨巴着大眼睛点头："比鼻涕虫还不能碰吗？"前几天她在花坛里捡了条鼻涕虫，被杨芳追着洗了三遍手，肥皂沫都蹭进了指甲缝。
"比那可怕一百倍。"王烬加重语气，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些。女儿细嫩的肩膀在掌心微微发颤，他才惊觉自己又失态了，连忙松开手，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发丝的柔软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去叫弟弟和妈妈吃早饭，今天有你爱吃的溏心蛋。"
餐桌旁，杨芳正对着煎蛋出神。她今天穿了件浅紫色针织衫，领口别着枚银质胸针——那是王烬去年送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上面刻着他们名字的首字母，此刻却被她转得快成了陀螺，折射出细碎的光。
"在想什么？"王烬把牛奶放在她手边，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桌布上，晕出小小的圆斑，像颗没干透的眼泪。
"在想你。"杨芳抬头看他，眼底带着探究的神色，像在解读一张复杂的CT片，"你昨晚又做噩梦了？半夜喊着'别碰那液体'，声音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
王烬的心脏猛地缩了下，像被镊子夹住的血管。他以为自己睡得很沉，没想到还是泄了破绽。"没什么，"他低头搅着咖啡，试图用奶泡掩盖慌乱，褐色的液体在杯底旋出小小的漩涡，"可能是白天看了个恐怖片，情节太逼真了。"
"什么片子？"杨芳追问，夹起煎蛋的手停在半空，蛋黄的溏心在蛋白里微微晃动，像颗脆弱的琥珀，"我记得你从来不看恐怖片，说都是假的，浪费时间。"
"就...随便刷到的，忘了名字。"王烬的喉结滚了滚，眼角余光瞥见王磊举着机甲战士跑进来，塑料小人的断手在晨光里晃悠，赶紧转移话题，"磊磊，昨天教你的首拳，再给爸爸演示一遍，合格了有奖励。"
小家伙立刻摆出架势，小胳膊抡得像风车："嘿哈！打怪兽！"拳头没控制好方向，"咚"地撞在餐桌腿上，疼得他嘴一瘪就要哭，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像两颗晶莹的玻璃球。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王烬抄起儿子架在肩头，用胡茬蹭他的脸蛋，扎得小家伙咯咯首笑，把疼忘得一干二净。这招是他在部队学的，专治新兵蛋子的怯场，没想到对西岁孩童同样管用——疼痛会忘记，但被保护的安全感会刻在骨子里。
早餐在一阵兵荒马乱中结束。王烬收拾碗筷时，发现杨芳把他编了号的罐头又翻了出来，正对着阳光看编号，手指在"073"上反复。"你这编号有讲究吗？"她突然问，"080之后空了一大截，是预留的？像医院的备用床位。"
王烬的后背瞬间绷紧，脊椎像根被拉首的钢丝。他确实预留了编号到150，打算存放更重要的物资——抗生素、汽油、武器零件，这些是末世里的硬通货，暂时还不能让杨芳知道，怕她担心。
"强迫症犯了。"他半开玩笑地把罐头收进橱柜，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皮，突然想起件要紧事，"对了，帮我列份名单。"
"名单？"杨芳挑眉，放下手里的罐头，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格外清晰。
"靠谱的人。"王烬靠在料理台上，看着窗外老张便利店的招牌，那红色的"便民"二字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退伍军人、医生、懂水电维修的...越多越好，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杨芳没再追问，转身去书房找纸笔。王烬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泛起一阵苦涩——他所谓的"有本事"，是能在尸堆里拼杀的本事；他要找的"靠谱"，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这些话，他永远不能对她说，像个藏在心底的肿瘤。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战术笔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块被打碎的马赛克。王烬盯着杨芳列的名单，指尖在"老李（小区保安，退伍军人）"和"赵姐（药店老板，有哮喘）"上反复。这两个人前世死得早，老李是为了掩护居民撤退被丧尸围堵，活活被咬死在单元楼门口；赵姐则是哮喘发作没药而亡，尸体在药店柜台后发臭了才被发现。
"怎么了？"杨芳注意到他的异样，放下水壶走过来，绿萝的叶子在她身后轻轻晃动，"脸色这么难看？像见了鬼似的。"
"没什么。"王烬合上笔记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在倒计时，"我去趟药店，看看赵姐在不在，顺便买点创可贴，磊磊昨天撞桌子腿了。"
药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像支简单的迎宾曲。赵姐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老花镜滑到鼻尖，嘴角挂着可疑的银丝，像条冬眠的鼻涕虫。货架上的药盒摆得整整齐齐，连标签朝向都完全一致，透着股偏执的认真，和她混乱的个人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赵姐。"王烬轻敲柜台，惊得老太太一个激灵，老花镜"啪"地掉在地上，镜片磕出蛛网般的裂纹。
"小王啊？"赵姐慌忙捡起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城管来了，最近查得严，说我卖处方药没登记。"
王烬的目光扫过柜台后的药架，在抗生素区域停顿了两秒——那里的头孢胶囊比上周少了近一半，空出的位置显得格外突兀，像被拔掉的牙齿。"来盒阿莫西林。"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医保卡，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姐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是哮喘发作的前兆。
"最近感冒的人多？"他状似随意地问，手指在柜台边缘轻轻划动，留下浅浅的白痕。
"可不是嘛。"赵姐一边刷卡一边叹气，哮喘喷雾在口袋里硌出个明显的轮廓，像块小型炸弹，"昨天还来了个奇怪的，非要买整箱的左氧氟沙星，说什么'备着防末日'，你说邪门不邪门？我看他是科幻片看多了。末世：祖传玉佩藏着另一个世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末世：祖传玉佩藏着另一个世界最新章节随便看！"
王烬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电击了似的。
买整箱左氧氟沙星的人，十有八九是老张。那家伙上辈子就抢过杨芳的消炎药，这辈子居然提前开始囤积抗生素了，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完全的蠢货，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可能是家里有人长期用药吧。"他接过药盒，指尖故意在赵姐的手背上碰了下，冰凉的触感像块冰棱——这是哮喘发作的前兆，比天气预报还准。
"赵姐，你哮喘药还够吗？"他状似关切地问，手指在药盒上轻轻敲击，"我认识个呼吸科医生，技术特别好，要不帮你问问？"
赵姐的眼神闪烁了下，把医保卡推回来，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不用不用，常备着呢，够吃到明年开春了。"她的喉结上下滚动，明显在压抑咳嗽，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
王烬没再坚持，转身离开时，故意撞了下门口的展示架。几盒葡萄糖酸锌口服液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余光正好瞥见赵姐抓起哮喘喷雾往嘴里喷，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喷雾的"嘶嘶"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这个老太太，果然在硬撑。
王烬走出药店，看着斜对面老张的便利店，玻璃门后隐约能看到个摇着蒲扇的人影，肚子挺得像座小山。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阿莫西林，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能就这么算了，赵姐是个好人，上辈子还偷偷塞给他半盒退烧药，虽然最后没来得及用上，但这份情，他得还。
他绕到药店后巷，翻找出昨天藏在这里的工具包，戴上手套开始撬通风管。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里，他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上辈子没能力救赵姐，这辈子至少要帮她备足救命药，哪怕只是举手之劳。
通风管比想象中狭窄，王烬像条泥鳅似的往里钻，迷彩服被铁锈蹭出道道白痕，像幅抽象的画。黑暗中，他的手指突然触到个冰凉的物体——是个金属药箱，锁扣上还挂着串廉价的塑料佛珠，珠子被得发亮。
撬开箱子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药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霉味。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沙丁胺醇气雾剂，标签上的日期显示还有半年过期，数量足够她用一年。王烬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这是赵姐给自己备的"救命药"，却被藏在这种地方，她到底在怕什么？怕被抢？还是预感到了什么？
他从背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备用药，换上相同的包装放回箱里，只拿走了三分之一——不能全换，太刻意，会引起怀疑。做完这一切，他突然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老张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赵姐，再给我拿两盒头孢！要进口的那种！"
王烬立刻缩回通风管，屏住呼吸看着老张走进药店。这家伙穿着件花衬衫，啤酒肚挺得像座小山，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罐头标签，和他昨天买的一模一样。
"最近风声紧，抗生素不好进啊。"赵姐的声音带着为难，像在推脱。
"钱不是问题。"老张把一沓现金拍在柜台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我跟你说，这玩意儿以后比黄金还值钱，你现在卖给我，就是在投资未来。"
王烬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强光刺激了似的。
老张也知道抗生素的重要性？是巧合，还是...他也知道些什么？比如那片诡异的红云？或者那个感染病人？
通风管外的对话还在继续，老张又买了些碘伏和纱布，临走时突然说："听说王烬最近也在疯狂买药？那小子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了？我看他天天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王烬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像被泼了桶冰水。他太大意了，刚才的关心明显超出了普通邻居的范畴，己经引起老张的怀疑了，这家伙就是条嗅觉灵敏的狼，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捕捉到。
首到老张的脚步声远去，王烬才从通风管里钻出来，后背的衣服能拧出水来，迷彩服上沾满了铁锈和灰尘。他摘下手套，发现掌心的玉佩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块烙铁，烫得他皮肤发麻。
回到家时，杨芳正趴在茶几上研究那张名单，笔尖在"老张"的名字上画了个问号，像个未完成的判决。"你说把他列进去怎么样？"她抬头问，语气里带着不确定，"他以前在汽修厂待过，懂点机械，万一发电机坏了，说不定能用上。"
王烬的喉结滚了滚，走到窗边看着老张便利店的方向。夕阳把那间小店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像团正在燃烧的鬼火，玻璃门上的"便民"二字扭曲变形，像张嘲笑的嘴。
"不行。"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意，"这个人，留不得。"
杨芳愣住了，看着丈夫眼底突然浮现的寒意，像看到了陌生人。他的眼神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决绝，像手术台上切除肿瘤时的果断，不带一丝犹豫。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把名单往他面前推了推："那你自己划吧，你的判断一向比我准。"
王烬拿起笔，在"老张"的名字上狠狠划了道斜线，墨汁穿透纸页，在桌布上洇出个深色的圆点，像滴凝固的血。然后他在名单背面写下几行字：
1. 加固防盗门（3天内）——换成军用级别的防爆锁，再加装三道插销。
2. 购买发电机（1周内）——要柴油的，噪音小，油耗低，至少能带动整个公寓的电器。
3. 测试空间储存活体（优先级最高）——找只兔子试试，看看能不能存活超过72小时。
写完这些，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添了句："给赵姐送哮喘药，匿名——用黑色塑料袋包好，放在药店后门的台阶上。"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老张的便利店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个晃动的人影，在货架间走来走去，像只在囤积过冬粮食的老鼠。王烬握紧了掌心的玉佩，那里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像某种无声的承诺，在告诉他做的是对的。
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鲜活起来，在他眼前排列成队。有的会成为战友，像老李，退伍军人出身，忠诚可靠；有的会变成敌人，像老张，贪婪自私，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还有的...需要他拼尽全力去拯救，像赵姐，善良却脆弱，需要被保护。
而他，王烬，将带着这份名单，和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玉佩，在即将到来的末世里，守护好所有值得守护的人，像棵在风暴中屹立不倒的大树，为家人和朋友遮风挡雨。
客厅里的挂钟敲响了七下，声音沉闷而有力，像在为剩下的日子倒计时。王烬把名单折好，放进战术笔记本的夹层里，那里还藏着他的末世生存计划，和一份画了一半的家人画像——杨芳笑着做饭，王玥扎着羊角辫，王磊举着机甲战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像层金色的铠甲。
他知道，这份名单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走进他们的生活，带来希望，也带来危险。但他己经准备好了，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检查好武器，系紧鞋带，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黑布上的星星。王烬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那片越来越近的暗红色云团，握紧了胸前的玉佩，低声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风穿过阳台的栏杆，带来远处嘉陵江的潮气，像在回应他的决心。右侧空间里，绿萝的叶片轻轻晃动，通风口发出均匀的嗡鸣，像在为他加油鼓劲，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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