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重回十五岁，惊觉身处及笄礼前夕
沈惊澜是被冻醒的。
不是烈火焚身那种灼骨的烫，而是深秋凌晨带着潮气的凉。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梨花木拔步床顶，缠枝莲纹的纱帐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帐角悬挂的银铃偶尔碰撞，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
这不是西跨院那间破败的柴房。
她挣扎着坐起身，胸口的剧痛消失了，喉头的腥甜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宿醉般的轻微眩晕。指尖触及的锦被绣着细密的缠枝牡丹，是母亲柳氏去年亲手为她绣的，针脚温润，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这……是她的闺房？
沈惊澜掀开被子跌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却顾不上冷，踉跄着扑到梳妆台前。黄铜镜面被擦拭得锃亮，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少女脸庞——柳叶眉，杏核眼，鼻梁挺首，唇瓣是自然的粉，只是脸色因刚醒有些憔悴，眼底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
这是……十五岁的她？
她颤抖着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下的肌肤光滑细腻，没有被烈火灼伤的疤痕，没有被毒酒侵蚀的干瘪。她又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清晰的痛感传来，尖锐而真实。
不是梦！
“小姐，您醒了？”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昨儿您在园子里吹了风，回来就有些发热，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是春桃的声音！
沈惊澜猛地回头，看向门口。春桃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前世为了护她，被沈若薇的人活活打死，尸体被扔进了乱葬岗，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门被轻轻推开，穿着青绿色比甲的春桃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她赤着脚站在地上，连忙放下水盆跑过来：“小姐怎么不穿鞋？仔细着凉！”她拿起绣着玉兰花的棉鞋，蹲下身想为沈惊澜穿上。
沈惊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春桃吃了一惊：“小姐？”
“春桃……”沈惊澜的声音哽咽，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眼前这张尚带稚气的脸，春桃今年才十六岁，眼角还没有后来因操劳而生的细纹，眼神清澈，满是对她的关切。
“小姐，您怎么了？”春桃被她看得心慌，以为她还在难受，“是不是头还疼？要不奴婢再去请个大夫来？”
“不用。”沈惊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松开春桃的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一个无比真实、无比惨痛的噩梦。
“噩梦？”春桃松了口气，笑着帮她穿上鞋，“小姐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再过三日就是您的及笄礼，夫人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连带着您也跟着操心，怕是累着了。”
及笄礼？
沈惊澜浑身一震，猛地抓住春桃的手臂：“你说什么？及笄礼？还有几日？”
“三日呀。”春桃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却还是老实回答，“夫人早就开始筹备了，请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来指导礼仪，请了京中有名的绣娘做及笄时穿的礼服，还说要请靖安侯府的老夫人来为您加笄呢。”
及笄礼前三日……永安二十五年，深秋。
沈惊澜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让她眼前一阵发黑。永安二十五年，她十五岁，母亲柳氏尚在，还没有开始被周氏下毒；沈若薇还披着温顺恭良的伪装，不敢太过放肆；慕容瑾还维持着温文尔雅的未婚夫形象，没露出豺狼本性；父亲虽然对母亲冷淡，却还没到默许周氏害人的地步……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所有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烬上花：嫡女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春桃担忧地看着她，伸手想探她的额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没事。”沈惊澜按住她的手，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她看着春桃关切的眼神，想起前世这个丫鬟为她所做的一切，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又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让春桃落得那般下场。绝不能！
“水……我要洗脸。”沈惊澜转过身，背对着春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掉泪。
春桃虽然觉得小姐今天有些奇怪，却还是依言打了热水，伺候她洗脸。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驱散了残存的寒意，也让沈惊澜的头脑更加清醒。
她看着铜镜中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一字一句在心底默念：沈若薇，周氏，慕容瑾，还有那些所有害过她、害过母亲的人……这一世，我回来了。欠了我的，欠了我母亲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对了，小姐，”春桃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说道，“方才二小姐过来了，说给您炖了冰糖雪梨，让您醒了过去尝尝。”
二小姐？沈若薇？
沈惊澜握着梳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她抬起眼，看向铜镜中自己的倒影，眼底的稚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与锐利。
算算时间，前世的及笄礼前夕，沈若薇也“好心”送来了冰糖雪梨，里面却掺了少量的巴豆。她吃了之后，第二天及笄礼上腹痛不止，出了大丑，被京中贵女们嘲笑了许久，沈若薇却在一旁“贴心”地照顾，博得了不少同情。
那时的她，还以为沈若薇是真心对她好，只当是自己肠胃不适，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愧疚的沈若薇。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沈若薇，怕是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知道了。”沈惊澜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平静无波，“把东西放在外间吧，我待会儿过去。”
“是。”春桃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异样，应了一声，继续说道，“二小姐还说，夫人让您醒了去正房一趟，说是关于及笄礼的首饰，想让您亲自去挑挑。”
母亲！
沈惊澜的心猛地一跳，眼眶再次发热。她有多久没见过母亲了？前世母亲去世后，她连祭拜的机会都被沈若薇剥夺，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对着母亲的牌位流泪。
“我这就去。”沈惊澜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指着一件月白色的袄裙，“就穿这件吧。”
春桃连忙取来衣服伺候她穿上。月白色衬得她肌肤胜雪，领口绣着精致的玉兰花，是母亲亲手绣的花样。沈惊澜抚摸着领口的针脚，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指尖的温度。
“小姐今天看着好像不一样了。”春桃看着镜中的她，笑着说道，“眼神亮了好多，像是……像是突然长大了。”
沈惊澜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是啊，她长大了。在烈火与毒酒中，死过一次，怎么会不长大？
“走吧，去正房。”沈惊澜转身向外走去，脚步沉稳，脊背挺首。
门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廊下的腊梅还未到花期，枝桠光秃秃的，却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劲儿。
沈惊澜迎着光走去，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知道，从踏出这扇门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天真愚蠢、任人摆布的永宁侯府嫡长女。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是手握前世记忆的沈惊澜。
沈若薇，周氏，慕容瑾……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场复仇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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