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光没入双叉岭西侧的断层时，血腥味终于压过了硫磺的刺鼻气。
陆辰瘫坐在狼尸旁，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被龙鳞碎片割出了血痕。他盯着眼前那具还在抽搐的铁背苍狼，后腿的肌腱被一块磨尖的龙肋骨刺穿，黑色的血咕嘟咕嘟往碎石缝里渗。这是第二头狼了，第三头正夹着尾巴，绿幽幽的眼在三十步外的龙尸阴影里打转。
“陆小哥，它……它怎么不跑也不冲？”王老汉抱着怀里的狗蛋，后背紧紧贴着一截断裂的凤翅骨。那截骨头足有两人高，焦黑的表面还能看到细密的金色纹路，显然是某位陨落真灵的遗骸。
陆辰没说话，只是缓缓解开被狼爪划破的袖口。左臂的伤口深可见肉，刚才躲避狼扑时被石棱剐的，血正顺着胳膊肘往下滴。他咬着牙往伤口上撒了把干燥的土——这是眼下唯一能找到的“消毒法”，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它在等。”翠儿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却比刚才稳了不少。她手里紧紧攥着块尖锐的龙齿，另一只手藏在身后，陆辰知道，那是她用来“存”石块的手。小姑娘刚才把半块发霉的窝头塞进空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此刻那点光亮又回来了些，“我爹以前说，狼是合群的畜生，同伴死了，要么疯了似的报仇，要么就等着看我们有没有力气了。”
陆辰点头，这姑娘比看起来要镇定。他看向系统面板，那行淡蓝色的字迹还在：【当前信徒3人，共享空间总容量3立方米，“自我发电”能量180点】。比刚才多了80点，想来是解决第二头狼时，王老汉和翠儿都用意念搬运了石块。
“狗蛋，怕不怕？”陆辰突然问。
趴在王老汉怀里的小子抽了抽鼻子，把脸埋得更深：“怕……但翠儿姐说，存石头的袋子是仙法，能打跑狼。”
“不是袋子，是空间。”陆辰纠正道，同时在心里快速盘算。剩下的那头狼体型最大，刚才观察时发现它左前腿有点瘸，应该是之前在战场上被波及的旧伤。这是个弱点，但更麻烦的是天色——夜幕正在像墨汁一样晕染开来，等彻底黑透，凡人的眼睛可盯不住潜行的狼。
“王伯，翠儿，我们得再找些东西存进空间。”陆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龙鳞碎片，“石头不够了，那边有截龙爪，看看能不能搬得动。”
他指的是不远处一截断裂的龙爪，足有磨盘大，暗金色的鳞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王老汉咋舌：“那玩意儿得有几百斤吧？我们仨加起来也抬不动。”
“不用抬，只要碰到，想着‘存进去’就行。”陆辰走到龙爪旁，伸手按在冰冷的鳞片上，集中意念。果然，那截龙爪在他掌心微微一颤，随即凭空消失。系统面板跳了下：【存入龙爪（蕴含微弱龙气），能量+5】。
“真……真进去了！”王老汉看得眼睛都首了，连忙拉着翠儿去搬周围散落的石块、断骨，甚至把陆辰刚才撒在伤口上的那捧干土都存了进去——他说万一后面要止血呢。
翠儿在搬一块碎石时，突然“呀”了一声。她从石缝里摸出几株叶片发紫的小草，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陆小哥，这是紫心草，俺娘说能治外伤。”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试探着存入空间，见草叶安然消失，才松了口气，“这样就不会蔫了。”
陆辰心里一动，系统面板上的能量又跳了1点。看来不只是战斗，这种带着善意的举动，也能产生能量。
就在这时，阴影里的那头狼突然低嚎一声，瘸着腿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放弃。
“它要跑！”王老汉急了，“要不要追？”
“别追。”陆辰按住他，“我们得找个能落脚的地方。你看那截龙骨，”他指向不远处一具半埋在土里的巨龙尸骸，肋骨像巨大的玉柱支棱着，“我们去那下面躲一晚，狼不敢靠近这种地方。”
龙汉初劫的战场遗迹里，残存的真灵尸骸往往带着震慑低阶妖兽的气息，这是他刚才观察狼的动向时发现的——它们始终绕着大型尸骸活动。
往龙骨下挪动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王老汉年纪大，刚才挖坑时崴了脚，陆辰扶着他，翠儿牵着狗蛋，三人走得磕磕绊绊。那狼果然没跟来，只是站在原地，用那双绿眼目送他们钻进肋骨形成的“天然帐篷”。
龙骨内侧异常干燥，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陆辰让王老汉靠在骨壁上休息，自己则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检查空间里的东西：龙爪、二十多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半袋干土、三株紫心草，还有翠儿最初存进去的那半块窝头。
“翠儿，把窝头取出来。”陆辰说。
小姑娘依言照做，那半块窝头落在掌心，还是她下午塞进去时的样子，温热，没有丝毫变凉发硬的迹象。她惊讶地递给王老汉：“爷，你看！”
王老汉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嚼了嚼，眼睛瞪得溜圆：“跟刚出锅似的！这空间……还能保温？”
陆辰没回答，他正盯着系统面板。刚才取出窝头时，面板上闪过一行新字：【检测到信徒对空间功能产生新认知，解锁“基础保鲜”（非活物可保持存入时状态）】。
原来如此。不是空间本身有多少神通，而是信徒在使用中发现的特性，会让功能逐渐显化。就像刚才翠儿存紫心草时，空间自动保持了草叶的鲜活，只是他们没注意到。
“今晚就靠着这个了。”陆辰指了指头顶纵横交错的龙肋，“狼怕龙气，不敢进来。明天天亮，我们得离开双叉岭，找个有活人的地方。”
“找活人？”王老汉不解，“外面兵荒马乱的，凡人村落早就跑空了。”
“总会有的。”陆辰望着龙骨缝隙外渐渐沉下去的暮色，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而且我们有空间，能存粮，能藏东西，甚至能治病——”他指了指空间里的紫心草，“只要让更多人知道它的好，就会有更多人信我们，到时候……”
他没说下去，但王老汉和翠儿都懂了。刚才存龙爪时，他们明显感觉到意念里的那个“空间”似乎比一开始宽敞了些，虽然还是只能存一样东西后就得取出来再存另一样，但那种在绝望里抓住浮木的感觉，让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充满了依赖。
狗蛋己经靠着王老汉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翠儿把紫心草取出来，借着从骨缝透进来的最后一点月光，笨拙地用石头砸烂草叶，往陆辰胳膊的伤口上敷：“俺娘说，砸烂了敷上去才管用。”
冰凉的草汁接触皮肤，意外地不疼，反而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陆辰看着小姑娘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龙汉初劫的末世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系统面板上的能量停留在203点。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要在这片洪荒大地上活下去，他和这三个刚刚成为“信徒”的凡人，必须让这个共享空间，像火种一样，燃起来。
夜色渐深，龙骨外传来狼的哀嚎，却始终不敢靠近。而在巨大的龙尸阴影下，一点关乎生存的微光，正随着三个凡人的呼吸，缓缓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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