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这边正加工螺丝，那边工业部陈立伟就打来了电话。
李怀德去接电话。
“怀德，你现在做什么呢？”
李怀德说道：“没做什么呀？”
“没有加工工件吗？”
李怀德尴尬地笑道：“爸，你知道了。”
陈立伟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忘了国防项目还是我帮你争取的？”
“啊？”
李怀德一愣，他还真忘了。
“对不起，爸，我保密保过头了。”
陈立伟又是一波沉默。
李怀德小声问道：“爸，你生气了吗？”
陈立伟心说：‘还行！还知道我会生气。好好的工程，你们厂不全力配合，反而自起萧蔷。你们轧钢厂都快成笑话了。你李怀德不能团结老同志，做事莽撞的状子都传到我这里了。你以为这份工作没人抢？
算了，他是我女婿，我女儿喜欢。’
陈立伟提醒李怀德说：“工程项目不只是你们厂，你好好把握吧。”
说完，陈立伟就挂了电话。
“不是，爸，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嘟嘟--”那边再无回答。
一抬头李怀德看到了林岳，问道：“兄弟，我岳父这是怎么了？”
林岳心想：还能怎么了？杨厂长与你抢项目，杨厂长怕是报告上去了。
林岳的耳朵本来就好。更何况李怀德带林岳去2车间加工，杨厂长就在隔壁的一车间攻关。
更重要的是杨厂长叫来了厂里所有的8级钳工与技术员。
既是卷李怀德的意思，也肯定是杨厂长报告了他身后的大领导。
杨厂长是那种听命令听指示的人，没有大领导首肯，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干的。
当然，这只是林岳的猜测，林岳并没有亲耳听到。
不过没有亲耳听到不等于不是事实。
林岳想了一下说：“这个工程项目不小，应该是全国合作。”
“对对！原来岳父是这个意思。”李怀德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看李怀德的表现，林岳感觉李怀德是不是有点儿……“天真”？你岳父是这个意思吗？是有点儿，不过他应该是提醒你的吧？
他上辈子也这样吗？上辈子的李怀德是怎么护住轧钢厂的？
李怀德当然与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李怀德没子女，只能喜欢寡妇。
喜欢了寡妇的李怀德自然怕被岳父家发现。他只能自己钻营。
可这辈子有了林岳后，李怀德力能从心了。
他在积极备孕。
正所谓怀孕傻三年。李怀德也一样。
一个人活在幸福，在顺风顺水的时候，哪里还会蝇营狗苟耍手段。
李怀德那不是“天真”，他只是没有想到跟杨厂长斗。
己经当上场长的李怀德，属于对自己能力自信。自信的人对轧钢厂厂长的位子当然是靠功劳上位，而不再是不择手段，非要不可的心态。
这一点主要原因在林岳身上。
看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因为自己努力工作（李怀德自以为）就让自己当场长。李怀德又怎么会再不择手段当轧钢厂的厂长。
轧钢厂对李怀德来说那就是另一个养殖场，一个他施展“卷卷打法”的地方。
因为他有实力这么卷。也习惯了这么卷。
“对了，兄弟，你怎么在这？”李怀德这才发现林岳不在车间，怎么来自己办公室了。
“螺丝己经加工好了。我是来问一下，咱们是送去质检，还是继续。”林岳说。
“当然是……兄弟，你做出来了？”
“对。”
“我就知道我兄弟是有本事的！”李怀德的声音急切中又带着兴奋。
竹竿工程就要那么十几颗，上辈子十分钟都要不到就加工完了。不过是打螺丝，有什么难的？
李怀德本也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却是，第一批螺丝没一个合格的。
自从学会了“卷”。
李怀德的人生便向高质量方向跑去。
他很急！急地拉林岳打螺丝。就是不想卷输给杨厂长。
现在林岳真的做了出来，他自然是既急切又开心。
“走走，咱们把样品送过去。这次肯定成功！”
李怀德不是不知道林岳只是个农民，理论上不应该会打螺丝，但他相信自家兄弟的“卷”。
从打猎，到建场，以及帮养殖场修车，哪一次都没让李怀德失望过。
李怀德的信心就是这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所以他拉着林岳，带上螺丝，叫上车，首奔竹竿工程而去。
再一次的坐车，去了郊外。
这一回是白天，他们去的更快。
而随着林岳他们交上螺丝。
检测就开始了。
首先这颗螺丝不是钛合金锻造的，而是轧钢厂的锰钢螺丝。
我国的钛工业生产起步于1964年。现在根本没有钛合金。
不过仅仅是固定导弹的发动机，承受着起飞时的推力。锰钢螺丝也是做的到的。
二者的差距也就是抗疲劳度不一样。钛合金能做到万次不疲劳，钢铁做不到。
但是对一枚发射出去用来爆炸的导弹来说，也用不上万次的抗疲劳。
质检车间里，他们自己的质检员用游标卡尺反复测量着螺丝的首径。
0.01毫米的误差，在导弹飞行时可能就会变成箭体震颤的隐患。
他们仔细检查过美国人导弹发射失败的原因，应该就是一颗螺丝的断裂引发的。
现在这颗螺丝正躺在无尘托盘里，旁边是林岳他们制作的备用螺丝。
在过两小时的检测后。
小小的质检室中传来了欢呼声。
“哈哈……”
大笑声引得许多人跑去了洞穴质检厂房，每进去一人，便不时听到这加入人的欢声笑语。
林岳看着他们脸上都很兴奋，但同样可以看出他们身上的倦意。
有几个人眼睛里全是血红的红丝，桌上都是搪瓷缸子加浓茶。
从项目成立，他们便夜以继日的工作。
除了晶体管与电子管的分岐外，最打击他们的还是这螺丝。
因为这只是螺丝啊！
可是造不出就是造不出。精确度不够。
没办法，这是苏联体系的共病。
苏联最有名的螺丝装不进发动机怎么办？
用锤子砸进去。
是的，就是这么粗暴。
可这是美国货，不耐操。一锤子下去，导弹就碎了。
可没有高精度的螺丝，就是买到了晶体管，怎么组装固定？总不能再去买螺丝吧。
王老也赶了过来。
“老张，情况怎么样？”
张技术一脸兴奋：“非常好，王老，咱们装上去了。”
“好。”
王老也是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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