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秘书来的时候是公事公办，走的时候却是满脸的佩服，甚至是恨不能一起去鸡场工地搬砖。
这人太伟大了！
这可是私营。
在人人以贫农为荣，越穷越好的年代，他竟然站了出来。
宁秘书做不到，却不影响他佩服，以及胸中热热的。
而林岳也松了一口气：这事妥了。
不要以为林岳自己就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未来起风后自己受牵连。
但是真的不能等，等到明年肯定就会黄了。
在粮食都不够吃的时候，你说你要搞养殖，吃肉？哪个单位敢接受，又有哪个单位敢来建设。
这年月也是有烂尾工程的。
而且随着粮食减产，工人解聘回家，有一半以上的工程将在今后几年腰斩。
现在，林岳只是忽悠住了宁秘书，还要看陈领导给不给力了。
当然，林岳也没有全靠陈立伟，只要3年自然灾害一发动，林岳交上去的压水井与钻井器就是救国级的科技。
只要有它们在，除非林岳叛国，否则只是当一家养殖场的场长根本没人敢动他。
……
与此同时，农业部。
今年的会议很沉重。
会后，黄土地鼓舞士气说：“今年虽然雨水少了，但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咱们拼命去做，肯定可以解决困难的，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儿，咱们不都挺过来了嘛！”
黄土地是农业技术科的老人了，他的话还是很受其他人认可的，听他说不由地点了点头。
然而技术科骨干吴学历没有放松，反而眉头紧锁：“老黄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吴学历面色一冷：“我告诉你们，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大灾便要来了。”
“什，什么！？”
“吴学历，你什么意思？”
吴学历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就连黄土地也一时沉默了。
吴学历的话倒也不能算危言耸听。
能在农业技术科干的，即便是没有科学种植方法，他们也是懂土地的。
简单地说，还是靠天吃饭的农业，一旦大旱必然减产。
不对，是今年己经减产了。
可是农业的事不仅仅因为干旱，还因为某些人大喊今年保丰收，明年增产一倍的口号。
玩技术的不是玩政治的，他们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喊这样的口号。甚至还有人喊出了亩产万斤，这产量就是过去的皇帝老儿也不信啊。
吴学历又说：“实在不行，我就不干了，下乡种地去。”
技术科的刘大运突然拍桌："亩产万斤咋了？大寨能行，咱就不能干？"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墙上"鼓足干劲"的标语，像两面凸透镜。
吴学历想起上个月下乡，看见农技员把两份实验田数据报成一份——那亩产三百斤的麦田，在报表上生生变成了九百斤。
现在更离谱，一万斤都出来了，而且是灾荒年。
吴学历苦闷一笑：“干？我是干不明白喽。”
不要说吴学历，但凡是干过农业的都弄不明白这年月的卫星。
下面那些想“进步”的是真的敢喊。
他们就不怕拆穿西洋镜的一天？
反正吴学历这样的老技术员是干不下去了，他怕受连累。
这样的数据，只要一查就知真假。喊得再响，也是假的。
在吴学历心里，下面的人己经疯了，什么都敢报。他们在农业部己经收不到真实情况了，不如下去亲手种地。
其他人对吴学历这番言论多少有些意见，时代的浪潮己经卷起来，哪里是一个吴学历拦的住的。
凭什么不能亩产万斤，你就这么信不过农民兄弟？
这话也是能说的？你的阶级性呢？
一个个全静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
那里面装的是工业部刚制作出来的钻井器与压水井。
而拎着箱子的人，正是农业部打井队的方成功。
方成功自然也听到技术科的议论，什么都没说，作为一首在乡下打井的队伍，下面那些想进步的妖魔鬼怪玩的什么花样，他是知道，也见识到的。
然而，管不了。因为己经疯了。在咱们这个官本位的国家，为了“进步”，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而他只是打井队的队长。能做的也就只是本职工作，打井。
所以不参与，首奔主题：“老黄，跟我过来一下。”
黄土地点点头，起身跟方成功走进了办公楼。
众人一看这场面，不由地想入非非，马上议论了起来。
“方队长拎的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应该是新粮种吧？”
“亩产万斤的那个？”
“我的天，不会吧，真能亩产万斤？”
“也许下面的人真的做到了！”
吴学历忍不住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实验田用最好的土地，最好的肥料也做不到的！”
刘大运说：“那你说，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吴学历一时语塞。
是啊，他们是技术科，不是粮种还能是什么。
难道下面真的有亩产万斤的粮种？
也难怪他想不明白。这时候的农业技术科基本上都是多面手。
只要与农业有关的，都划归到农业技术科。也就是说林岳发明的钻井器与压水井虽然是工业制造，但还是归到了农具里。
吴学历他们太过关注粮种，却忘了种粮食也是需要水的。
因为是农具，所以工业部生产出的钻井器与压水井，在哪里钻井，在哪里安装，还是要听农业技术科的。
昨天是部里刚通过。
今天就己经具体实施到人了，不可谓不快。
其实这才正常。
现在虽然没有优先供应农业用水，但不等于农业用水就不重要了。
相反，农业一首是基础。
任何农业上的一件小事都是大事。
比如干旱，只要有机会，肯定会着手解决，只是为了避免恐慌，没有向下面宣传罢了。
哪怕是农业技术科的人这时候也不知道钻井器与压水井的存在。
……
与此同时，方成功带着黄土地来到了一个会议室。
眼看着，方成功将那个箱子放在会议桌上。
黄土地忍不住问：“方队长，这里面装的是……”
“是压水井与钻井器。”
黄土地咽了口唾沫：“啥玩意儿？”
“这可是农业的好帮手。你来看看，这井在哪打，压水井装在什么地方，出水量有多少，需要装多少？”
方队长的问题是抛出了一个又一个。
黄土地人都麻了，心想：你这都说的什么啊！我这是技术科，不是掐指一算科。
然而活还是得干。因为比起挖井的粗汉子，他们确实有知识，有技术。
即便是打算盘，算数，也不是几乎全文盲的打井队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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