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与年羹尧敲定了些细节，反复叮嘱：“此事无需急躁，务必缓缓图谋，待时机成熟再动手，定要一击即中，不留后患。”
华妃在一旁听着，听到皇上提及“夏刈”这个陌生名字，心里忽然一寒。
她从未听过这号人物，想来是皇上暗中培养的亲信。若非自己“梦醒”后，并未有什么异样举动，且行为有所收敛，不然，年家怕是早就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后怕刚过，新的担忧又涌了上来：此次若事成，哥哥定是大功一件，可他如今己封爵，早己赏无可赏。功高盖主历来是大忌，皇上会不会借着这次机会，将敦亲王一党与年家一同收拾了？
她越想越怕，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不敢露半分异样。
正思忖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夏刈不知先前藏在何处，苏培盛仿佛才出去没多久，便己领着他进了寝殿。
皇上看向夏刈，语速极快地交代完任务，最后着重强调：“你们此次行动，全听年大将军调度，不得有半分违逆！”
夏刈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听到这话，华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皇上让夏刈全听哥哥指挥，至少说明此次行动中，哥哥是安全的，皇上暂时没有猜忌他。
年羹尧见状，连忙说道：“既如此，皇上、妹妹，臣便先行告退了。夏大人也请换套侍卫装束，随臣一同归队。算算时日，咱们追上大军，再一同回京，约莫两天也就能回来了。”
夏刈应声，与年羹尧一同向皇上行礼后，便快步退了出去。
华妃望着哥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哥哥才回来片刻，便又要奔赴险境，这次的筹谋总让她觉得心惊，仿佛事情又在往“梦中”的方向走，可细想之下，又与梦中的局面截然不同。
她转头看向皇上，声音带着几分娇软的恳求：“皇上，此次事成之后，让哥哥好好在家休养吧。臣妾实在舍不得他总在外奔波，也经不住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皇上看着她眼底的水光，温声安抚：“好，朕都应你。只是这事终究要与亮工商量，咱们不能平白替他做决定。你放心，亮工有能耐，有勇有谋的，此次定能顺遂。”
华妃抬手拭了拭眼角，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臣妾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能耐不耐的，只盼着家人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便心满意足了。”
皇上伸手揽过她的肩，正想再说些安慰的话，许是先前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鼻尖忽然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欢宜香。
他微微蹙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天儿还有些热，殿内熏着欢宜香，反倒觉得燥得慌。朕倒觉得，你在圆明园时不曾熏香，反倒更清爽些……这香，往后便别燃了吧。”
华妃猛地一愣，若是从前不知这欢宜香的底细，她或许只当是皇上腻了旧香；可如今她清清楚楚知道香里的门道，皇上这话，难道是说他终于信了年家，不再用这香防备她了？
她压着心头的波澜，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的试探：“欢宜香是皇上从前赐我的，说这是独一份的盛宠，怎的现今要收回去了？”
皇上被问得一噎，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许是朕近来闻腻了这味道。世兰若是还喜欢薰香，朕让内务府再寻几款清淡些的送来，这个便先收了吧。无事......朕先走了。”
说罢，他不等华妃再开口，转身便要往外走，脚步匆匆，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华妃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从前臣妾一颗心全扑在皇上身上，满心满眼都是您，得到的却只有这盒藏着算计的欢宜香；现今我只想着护住年家、顾好自己，反倒……”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满是茫然，到底该可怜从前那个痴心错付的自己，还是无人敢信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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