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听闻桑儿寻不到那眉尾痣姑姑，再想到太医院查验焦布时，只确认了麝香，却没半点证据能将布料与皇后宫中首接勾连，心里便凉了半截。她清楚，没有实打实的凭证，这事怕是要被暂时搁置了。
可一闭上眼，丽嫔往日里凑在她跟前、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就挥之不去。那鲜活的人说没就没，若就这么不了了之，她实在不甘心。
正思忖着要不要再寻机会进言，却见华妃带着颂芝从外头进来，两人眼神一对，竟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再试一次”的决心。
这般默契，倒让安陵容心头一暖，索性与华妃相携，一同往九州清晏去了。
进殿时，皇上正对着案上的奏折出神，见她们二人进来，便放下朱笔，叹了口气：“朕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丽嫔的事，朕何尝不挂心？可如今线索断了，那宫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焦布也定不了罪，实在是没法再往下查了。”
安陵容上前一步，屈膝福身，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切：“皇上，臣妾并非有意叨扰，只是心中实在有惑。皇后娘娘执掌六宫多年，素来严谨，她宫中的宫人竟能悄无声息地消失，连半点踪迹都寻不到，这实在不合常理。今日能丢一个姑姑，明日保不齐就有别的事发生，臣妾每每想到这儿，都觉得后怕。
还有甄姐姐，她如今怀着龙裔，本就身子重，听闻近来总因这事夜不能寐，生怕腹中孩子再有闪失，臣妾看着都替她揪心，这可如何是好啊？”
华妃立刻接话，话语锐利：“皇上，臣妾也觉得蹊跷。从前惠嫔‘小产’、嘉嫔动了胎气，到如今血崩，再到如今丽嫔出事，几次龙嗣危急、妃嫔遭难，细细数来，最后似乎都能绕到皇后宫里去。这巧合多了，难免让人心里犯嘀咕。”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透着“皇后脱不了干系”的意思，语气虽未明指，却字字句句都往这层意思上引。
皇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神色沉凝，他心里何尝没有怀疑？只是皇后毕竟是中宫，并无证据便指责她，不仅会动摇六宫根基，还会落人口实。且到底是否是有人栽赃，他也需在心里画个问号。
沉吟片刻，他才开口：“你们的心思，朕明白。话虽如此，可没有真凭实据，终究不能凭猜测定人罪责。朕稍后会去长春仙馆，敲打皇后几句，让她严加管束宫人，往后不许再出这样的纰漏。这事你们就别再管了，安心待着，照顾好自己才是。”
安陵容看皇上面色己然不好，华妃还想再开口争辩，只得轻轻拉住华妃的手腕。
屈膝福身，语气恭顺又带着几分体谅：“臣妾知晓皇上处理朝政己够辛劳，不愿再因后宫之事烦扰您。还请皇上务必顾惜身子，臣妾与娘娘这就告退。”
退出殿外，华妃立刻挣开安陵容的手，语气里满是不甘：“仅仅是敲打那毒妇又有何用？！你方才拉着我做什么？”
安陵容停下脚步，看着她眼底未消的怒火，轻声道：“娘娘急于给丽嫔姐姐一个交代，臣妾懂。可现今既没找到那失踪的姑姑，也没证据把焦布和皇后首接绑在一起，咱们就算再争辩，皇上也不会轻易动中宫。反而会显得咱们咄咄逼人，落了下乘，倒让皇后抓住把柄说咱们‘污蔑中宫’。”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娘娘且耐些性子，人在做天在看，害了人的，迟早会露出马脚。咱们早晚会为丽嫔姐姐讨回公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别失了先机。”
华妃哪里懂什么“先机”，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她极不痛快，闷声道：“我不管什么先机不先机，只知道丽嫔不能就这么白死！”
安陵容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像是被惹毛了却又无处发作的小兽，便放缓了语气：“娘娘，若这事真的是皇后做的，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一次次对龙嗣、对妃嫔下手？”
华妃想也不想，咬牙道：“谁知道那毒妇有什么毛病！惯会装菩萨，背地里却爱做杀人灭子的勾当！”
“娘娘，后宫女子行事，大多离不开‘帝王之情’与‘子嗣依靠’。”安陵容缓缓道，“皇后早年没了大阿哥，这些年看着其他妃嫔有孕、得宠，心里难免会有执念。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又见皇上的宠爱总落在旁人身上，才生出了‘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心思，才会对嘉妃、丽嫔下手。”
“她自己孩子没了，便要去害别人的孩子？！”华妃气得声音发颤，可话刚说完，想起当年自己亲手灌给端妃的那碗红花，语气里的厉色瞬间淡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说到底……无冤无仇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呀……”
安陵容瞧出华妃是想起了往日旧事，怕她陷进自责里，连忙岔开话头：“娘娘，道理咱们都懂，可现在说这些没用。既然咱们心里不痛快，正面报仇又缺了证据，那便给皇后娘娘也添点不痛快？”
这话瞬间勾住了华妃的兴致，眼神亮了亮，抬手示意她继续：“你倒说说，怎么添不痛快？”
“皇后娘娘如今本就不得皇上宠爱，平日里皇上根本不踏足长春仙馆的门槛。若今日皇上去了，皇后可能还会欣喜，但是‘带着问责的探望’，比不探望恐怕更让她难受吧？”安陵容缓缓道。
“再者，按规矩初一、十五皇上该宿在中宫，可近来皇上总以政务繁忙为由，独宿九州清晏，皇上顾忌着她的脸面，皇后心里虽不痛快，但到底还能忍得。但若是皇上宿在了别处......岂不是生生打了她的脸？倒时还需娘娘出马，不过，这番，娘娘便也成了众矢之的了。”
华妃听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指尖轻轻敲着帕子，眼底己露出几分雀跃。
光是想想皇后强装体面、背地里气闷的模样，她心里的郁气就散了大半：“众矢之的怕什么？反正后宫里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这几个。这主意好！先让那毒妇不痛快了，我心里这口怨气才能顺过来！”
她顿了顿，又想起正事，语气沉了些：“不过话说回来，丽嫔的事你还得多上心。就算眼下没法报仇，也得把那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别让丽嫔白死。”
安陵容微微颔首，语气笃定：“娘娘放心，这事我记在心里，绝不会半途而废。”
(http://www.220book.com/book/T4A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