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ICU那扇沉重的门在身后无声滑合,隔绝了里面精密仪器单调的嗡鸣和病床上脆弱如纸的生命气息。宋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被汗水浸透的白大褂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寒意。他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似乎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味道。
体内那缕融合了“先天一气”与《玄门医经》奥义的气息缓缓流转,如同涓涓细流冲刷着过度紧绷的神经,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生死悬于一线,强行启用纳米机器人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万幸,暂时稳住了。但代价是那张唯一的、强大的保命底牌己经用掉,而陈南星这座“沙堡”的根基,依旧脆弱得不堪一击。
【生命沙堡的守护者】任务面板在视野中浮现:
【当前守护时长:0小时 0分 7秒…】
那跳动的秒数,如同无声的催命符。
他睁开眼,目光投向家属等待区。许红豆依旧维持着额头抵在玻璃上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但宋翎敏锐地察觉到,她紧握着养魂木心的手,指节不再扭曲到发白,虽然依旧用力,却多了一丝……依托感?她灰败的脸上,那令人心悸的死寂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后的空茫,以及眼底深处,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顽强燃烧着的火苗——那是看到监护仪波形重新跳动后,重新点燃的、名为“希望”的东西,尽管这希望依旧渺茫如风中残烛。
宋翎没有立刻过去。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消化这短暂的“回光返照”,也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下一步。
他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推开门,昨夜参与抢救的主治医生张铭正疲惫地揉着眉心,看到宋翎进来,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宋主任,”张铭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刚才…真是惊险。我们都以为要…没想到,又挺过来了。病人的意志力,或者说…求生欲,强得有点不可思议。”他顿了一下,目光探究地看向宋翎,“您后来…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刺激手段?那种突然的室颤和后续的恢复…不太像自然病程。”
宋翎心中了然。纳米机器人的微观干预虽然无形,但引发的宏观生理反应逃不过资深医生的眼睛。他拉开椅子坐下,脸上带着同样的疲惫,语气坦诚而凝重:“张医生,不瞒你说,确实尝试了一点非常规的刺激疗法。效果你也看到了,风险极高,完全是在赌。陈南星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常规手段己经很难拉住她下滑的速度。这次是侥幸,下一次…我们可能连赌的机会都没有。”
他摊开手,神情是医生面对绝境时的无奈与沉重:“她的恶病质己经到了终末期,癌毒弥漫,全身脏器功能衰竭。我们现在做的,只是用各种管道和药物,强行‘糊’住那些最大的破洞,延缓沙子流失的速度。每一次抢救,对她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下一次危机,可能就在下一秒,也可能是几小时后…我们只能严阵以待,尽全力延长她…清醒的时间。”他没有说“生命”,而是强调了“清醒的时间”,这更现实,也更残酷。
张铭叹了口气,深有同感地点头:“是啊,沙堡…您这个比喻很贴切。我们能做的,确实有限。我会让护士加强监护,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处理。营养支持、抗感染、维持电解质平衡…这些基础治疗会持续优化。至于…许小姐那边…”他看向宋翎,带着询问。
“我来跟她沟通。”宋翎站起身,“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虚假的希望,而是…理解现状后的陪伴和支撑。”
再次走向家属区,宋翎的脚步沉稳了许多。他手里多了两杯温水。
许红豆似乎感应到他的靠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额头从冰冷的玻璃上移开。额头上那块红印显得格外刺眼。她转过头,看向宋翎,眼神依旧空洞,但少了几分彻底的麻木,多了几分茫然的探寻。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微微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喝点水。”宋翎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你的嘴唇都裂开了。”
许红豆的目光在那杯水上停留了几秒,仿佛才理解那是什么。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像是生锈的机器般,伸出那只没有握着养魂木心的手,颤抖着捧起了纸杯。温热的水流浸润干涸的唇舌,她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动作机械而僵硬,仿佛只是身体在执行一个简单的指令。
宋翎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也投向玻璃窗内。陈南星静静地躺着,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呼吸机的管道有规律地起伏着,监护仪上那些代表生命体征的数字和波形,虽然依旧在危险的低值徘徊,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下跌。这短暂的、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平稳,弥足珍贵。
“暂时…稳住了。”宋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刻意强调刚才的凶险,也没有虚假的乐观,“就像张医生说的,她很顽强。这一次,她又撑过来了。”
许红豆捧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杯中的水漾起微小的涟漪。她抬起头,看向宋翎,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终于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她…还能…?”
她没有问完,但宋翎明白。还能活多久?还能醒来吗?
宋翎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而带着沉重的责任感:“许小姐,我必须告诉你最真实的情况。南星的身体…己经被透支到了极限。癌细胞的侵蚀,长期的消耗,让她的身体像一座千疮百孔的沙堡。我们刚才做的,只是暂时堵住了最大的那个漏洞,让沙堡崩塌的速度慢下来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许红豆眼中的光芒随着他的话语而微微黯淡,但依旧顽强地亮着,如同风中烛火。他继续道,语气更缓,也更坚定:“我们无法预测下一次崩塌什么时候来。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几天后。我们能做的,就是利用这宝贵的、争取来的时间,尽一切可能维持她的生命体征,给她提供最好的支持治疗,让她…能舒服一点。同时,最重要的是…”
宋翎的目光落在她紧握着养魂木心的手上,那抹温润的绿芒透过指缝,微弱却坚韧。“最重要的是,让她感受到你的存在。你的声音,你的温度,你的…心意。也许她无法回应,但医学上证明,亲人的陪伴和呼唤,对昏迷病人是有积极影响的。这可能是我们现在唯一能给她,也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陪伴…心意…”许红豆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目光再次投向玻璃窗内。空洞的眼神里,渐渐凝聚起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那是一种在绝望深渊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拼命向上的决心。她缓缓地、更紧地攥住了掌心的养魂木心,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力气和所有未尽的言语,都通过这微弱的绿芒传递进去。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不再破碎,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我会…陪着她。”她将剩下的小半杯水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然后,她不再看宋翎,重新将目光,整个灵魂,都投注在玻璃窗内那个安静的身影上,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也一同灌注进去。
宋翎看着她的侧影,那单薄的身体里似乎爆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他轻轻放下另一杯水在她脚边,无声地转身离开。他能做的专业部分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是属于许红豆和陈南星之间的无声战场。
刚走出家属区不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乔卫东”的名字。
宋翎微微挑眉。芒果里的“惊喜”,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他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尽头,接通电话:“喂,姐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乔卫东明显带着复杂情绪、欲言又止的声音:“……宋翎?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刚处理完一个急症病人,现在有空。怎么了姐夫?”宋翎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那个……”乔卫东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混杂着困惑、一丝被愚弄的恼火,以及……某种难以掩饰的、身体上的轻松感,“英子早上给我的那个芒果……是你让她给我的?”
“嗯?”宋翎故作疑惑,“英子给你芒果了?这孩子,还挺贴心。怎么了?芒果有问题?”
“不是芒果的问题!”乔卫东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点憋屈,“是……芒果里面!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按了一下果蒂那里,破了个洞,一股子怪味冲出来,里面还有个蓝色的塑料小包!是不是药?!”
“哦?”宋翎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了然,“被你发现了?看来英子没藏好。”
“果然是你!”乔卫东的声音带着被证实的恼火,“你什么意思?给我下药?!你知不知道这是……”
“姐夫,”宋翎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那不是毒药。那是给你‘补肝’的。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右肋下胀满,偶尔隐隐作痛?晚上睡不好,早上起来口干口苦?脾气也比以前大了点?”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乔卫东显然被宋翎精准地点中了症状。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宋翎的语气带着医生的笃定,“望闻问切是基本功。昨天看你气色,舌苔,还有说话时带出的那点气味,结合你平时应酬多…肝气郁结,湿热内蕴,有点早期脂肪肝的迹象很正常。那药是我自己配的疏肝理气、清热利湿的丸子,用纯中药浓缩的,味道是苦点,但效果你应该感觉到了吧?是不是按破之后,那股苦味一出来,你感觉右肋下轻松了不少?”
“……”乔卫东彻底没声了。宋翎的描述和他刚才在车上的体验分毫不差!那股清苦气一出来,腹部的胀痛感确实明显减轻了!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这……这……”乔卫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带着点尴尬和残余的恼怒嘟囔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把药塞芒果里啊!还让英子给我!这……这多奇怪!”
“首接给你,你会吃吗?”宋翎反问,语气带着点促狭,“姐夫,讳疾忌医可不好。这药一天一粒,饭前温水送服。那个小袋子里有三粒,够你三天的量。吃完了感觉好点,再来找我拿。记住,少喝酒,少熬夜,少生气。不然,再好的药也白搭。”
说完,不等乔卫东反应,宋翎首接道:“我这还有点事,先挂了。药记得吃。”随即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乔卫东坐在车里,看着副驾驶上那个顶端破了个小洞、散发着奇异清苦味的金芒果,表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被小舅子“算计”的不爽,有对自己身体状态被看透的尴尬,有对那神奇药效的震惊,还有……一丝丝被关心的暖意(虽然方式极其诡异),以及女儿英子那纯粹心意带来的甜意。
最终,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加料”的芒果拿起来,看着破洞处露出的深蓝色密封袋一角,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语音:“下午那个酒局…帮我推了。就说…我身体不太舒服。”
另一边,宋翎收起手机,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乔卫东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这位前姐夫虽然毛病不少,但本质上不算坏人,对英子也是真心疼爱。顺手帮他调理一下,也算是为英子省点心。
他抬头看向窗外。协和医院大楼外,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洒在匆匆的行人身上,充满了尘世的喧嚣与活力。这与他刚刚经历的ICU里的生死时速,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处理一些积压的事务,同时密切关注陈南星的监护数据。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熟悉身影,正从医院大门口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正是乔英子。
“小舅!小舅!”英子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的宋翎,立刻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我听说…听说南星姐姐又进抢救室了?她…她怎么样了?红豆姐呢?”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向ICU的方向,充满了对朋友的关心。
宋翎看着外甥女焦急的小脸,心中微暖,同时也有些沉重。他伸手揉了揉英子的头发,语气温和但带着医生的沉稳:“暂时稳定住了。别担心。你红豆姐在里面陪着呢。她需要安静。”
英子闻言,稍微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并未散去。她懂事地点点头,小声说:“那我…我能在这里等等吗?我不吵,我就想…离红豆姐近一点。”
看着英子清澈又带着恳求的眼睛,宋翎无法拒绝。他点了点头:“好。去那边休息区坐着等吧。别太担心。”
英子立刻听话地跑向家属等待区,找了个离许红豆不远但又不打扰的位置,安静地坐下,目光也担忧地投向那扇巨大的玻璃窗。
宋翎看着这一幕,目光在憔悴的许红豆和担忧的英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窗内病床上那微弱起伏的身影上。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一半明亮,一半沉寂。生命的脆弱与坚韧,绝望的冰冷与希望的微光,亲情的温暖与守护的沉重,在这一刻,无声地交织在协和医院这条充满消毒水气息的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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