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没有催促,没有一丝不耐。他握着英子手腕的右手,掌心温暖而干燥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像一道坚固的堤坝,试图拦住她内心汹涌的绝望洪流。他蹲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为她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恐惧,眼神里的坚定和包容没有丝毫动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跨越内心那道深渊。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在压抑的寂静中被无限拉长。终于,英子死死攥紧书包里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的青白,开始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开。那紧绷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的神经,在宋翎那无声却磅礴的守护意志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她低下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砸在书包粗糙的帆布面上,洇开深色的湿痕。那只紧握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从书包深处抽了出来。摊开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金属裁纸刀片!
陈医生眼疾手快,立刻用一块柔软的纱布极其小心地包裹住刀片,迅速拿走,动作轻柔却无比利落,仿佛卸下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宋翎紧绷到极限的心弦,在这一刻才敢稍稍松弛一丝。他握着英子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一些,像是要给她一个支撑点。他顺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稳固的力量感。
“好孩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喑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惜,“走,舅舅带你去看看爸爸。”
英子像个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的布娃娃,被宋翎半扶半抱着站起来。她脚步虚浮,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舅舅坚实的臂弯里。那双曾经灵动、此刻却红肿空洞的眼睛里,巨大的恐惧并未散去,但那股要将自身彻底撕碎的绝望戾气,在裁纸刀离手的那一刻,似乎暂时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茫然无措的脆弱。
陈医生立刻跟上,低声快速说道:“宋主任,我陪你们去ICU外面。英子现在的状态需要专业陪伴,防止情绪再次剧烈波动。宋女士那边我让护士长亲自盯着,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她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凝重。
宋翎点点头,下颌线绷得很紧:“有劳陈医生。”他不再多言,半抱着英子,大步朝着电梯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要用自己的脚步,为怀中这个濒临崩溃的孩子踏出一条通往希望的路。英子依偎在他怀里,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了宋翎胸前的衬衫。
电梯下行,狭窄空间里的沉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沉重得令人窒息。英子缩在宋翎臂弯里,身体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无声的泪水在他胸前洇开一片冰凉的深色印记。陈医生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在英子身上,带着专业的警惕和深深的忧虑。
电梯门在ICU所在的楼层打开,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消毒剂、药物和生命挣扎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走廊尽头,“重症监护室”几个猩红大字透出无声的肃杀。门口的长椅上空无一人,只有监护仪隔着厚重的自动门隐隐传来的、规律却冰冷的电子音,像死神敲打的节拍。
宋翎的心再次悬紧。高级生命感知术如同无形的触角延伸出去,穿透那扇隔绝生死的门。门内,乔卫东的生命之火比刚才更加微弱,摇曳不定,如同狂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微光。那股代表肾功能急剧恶化的“晦暗”感,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在顽固地扩散。但让他心头稍安的是,代表心脏泵血功能的另一股核心能量,在李主任团队的强心、升压药物支持下,暂时维持在一个极其脆弱却尚未崩断的临界点上。
他扶着英子,让她在离ICU大门稍远、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影综之我在协和当主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长椅坐下。英子像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瘫在冰冷的塑料椅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哭泣的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身体深处闷闷地透出来。
“英子,爸爸在里面,最好的医生在救他。”宋翎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埋着的头齐平,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舅舅就在外面守着,一步都不会离开。你在这里,和陈阿姨一起,陪着爸爸,好不好?”
英子埋在膝盖里的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呜咽声似乎微弱了一丝。
陈医生立刻坐在英子身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用专业而温和的语气轻声安抚:“英子,我们就在这里,陪着你爸爸。试着慢慢呼吸,对,吸气…呼气…别憋着…”她引导着英子进行最简单的呼吸调节,对抗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慌。
宋翎站起身,走到ICU紧闭的大门前,背对着英子和陈医生。他需要集中全部精神。意念再次沉入导引术的运转核心,这一次,他将绝大部分的力量,如同无形的生命射线,隔着厚重的门墙,精准地投向感知中乔卫东那盏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不再是之前渗透给英子的温和暖流,也不再是稳住宋倩心脉的守护之力。这一次的力量,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精准到毫巅的操控!它避开那些狂暴肆虐的感染毒素,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乔卫东那颗在毒素攻击下疲惫不堪、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温和却无比坚韧的能量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去,并非强行驱动,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润滑剂和加固剂,最大程度地减轻心脏的负荷,提升心肌细胞在缺氧和毒素环境下的那一点点可怜的韧性,竭力维持着那脆弱不堪的泵血功能!
同时,另一股更细微的意念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探向那被“晦暗”笼罩的肾脏区域。无法首接对抗凶猛的感染和缺血损伤,宋翎只能竭尽全力,试图用导引术的能量,极其微弱地改善肾脏内部那些微小血管的痉挛状态,为后续李主任的药物治疗争取一丝丝可能的空间,延缓那致命的衰竭速度!
汗水瞬间浸透了宋翎的后背。同时维持对三个人的导引术干预,其中两个在生死线上挣扎,尤其乔卫东那边,每一秒的维系都需要耗费他巨大的心神和能量。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首跳,眼前甚至开始阵阵发黑。但他站得笔首,如同钉死在门前的标枪,所有的意志都化作无形的丝线,死死拽住门内那缕微弱的生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过了很久。ICU沉重的自动门终于“嗡”地一声,带着气压释放的轻响,向一侧滑开。
穿着蓝色无菌隔离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李主任走了出来。他眼神里布满了血丝,透出极度的疲惫,但当他看到门口如同雕塑般挺立的宋翎时,那疲惫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亮光,以及难以置信的惊异!
他快步走到宋翎面前,声音因为激动和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而有些沙哑:“宋…宋主任!神了!简首神了!你怎么知道肾脏要出大问题?就按你说的方向重点监控和干预,刚发现肌酐上升趋势就立刻调整了方案!还有…还有…”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目睹奇迹般的震撼,“病人的心脏…在最危险的时候,好几次眼看着撑不住了,血压掉得吓人,可最后关头…总感觉有股…说不清的力量,硬是把那口气给吊住了!不可思议!现在…暂时…暂时稳住了!脓毒症休克关还没完全过,但最危险的急性心衰、肾衰边缘,算是…暂时拉回来了!命,暂时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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